他在店中等候變化,並沒外出打聽消息,並不知道喪門惡煞那些人,並沒返回鳳凰山,更不知道八表狂龍正帶了大批人手,在江邊窮搜九華劍園的人。
他也不知道,九華劍園的人,毀了鳳凰山的歇息,趕散了所有的坐騎,也沒收了所有的行囊。
晚膳畢,他在房中品若。
房中共有五盞菜油燈,光度明亮。
“這狂小子不發狂,情改變不是好現象,他可能來玩
的,我得留心些。”他心中暗忖,“我不能縛住手腳等他來,該主動去找他。”
心中一動,他開始進入內間洗漱。
這種高格調的上房相當雅致,本來就是招待生員仕子,或者達官貴人的精雅上房,這是高升老店的特。每間上房都擁有一問放了盆栽的小院子,每間客房似乎都是獨立的。
小院子外面是小走廊,通向公衆活動的大院子,而大院子卻看不到小院子的活動情形,因此有女眷的旅客,不至于受到其他旅客的幹擾。
同時,這也表示上房裏的人,也看不到其他旅客的活動,每問房都是隔絕了的空間。旅客如果想和其他旅客連絡感情,必須到大院子去活動攀交或者將朋友請入房小敘,上房的外間可以當會客室使用。
通常每間上房有一個店夥照料,有女眷的則另加一個仆婦,隨時聽候差遣使喚,平時在不遠的值更堂歇息,一喚即至。
他並沒招喚店夥,突然聽到外間有異樣的聲息。
一個稍有經驗的江湖朋友,安頓時一定會留意門窗,房門不論晝夜,隨時都掩住上闩的。
他也不例外,並不認爲自己武功超絕,功臻化境,不需要隨時提防意外。相反地,他對防險的事十分注意,不敢有絲毫疏忽,任何一個超塵拔俗的高手,也不可能在任何時候,都是火刀兵不侵的不壞金剛。
門窗都是上闩上扣的,室內怎麼可能有聲響發出?
他不動聲,隨口吹熄了內間的菜油燈,輕輕拉開內問的門簾,凝神留意外間的動靜。
黑暗中,他整個人似乎與黑暗融合成一,似乎連呼吸也停止了,他已不複存在這
空間裏。形影消失無迹可尋。
這片刻,外間有了動靜。
外間還有四盞菜油燈:兩座臺燈、壁燈、和內外間的走道照門燈。
首先,是微風飒然,氣流的輕微流聲,在他耳中依然清晰可聞。
天氣炎熱,門窗緊閉,不可能有風吹入,怎麼可能聽到氣流輕拂的聲音?
壁燈火焰一升一沈,轉綠之後徐徐熄滅了。
臺燈的火焰開始拉長,然後縮短,變綠。
暗光搖曳,室中多了一個人。
確是一個人,一個平空幻現出來的人,長發披肩,從前面分垂及腰,露出蒼白的面孔,黑眼圈甚大,血盆大口,眼中似有隱約幽光射出,極爲可怖。
一個傳說中的女鬼,白白裙腰間纏有草繩的女鬼。
右手徐上擡,大袖中逸出一道青虹,沿走道蜿蜒飄掠,有如活物夭矯探索而進,飛入內間,環室繞了兩圈,倏忽而沒。
片刻,女鬼換擡左手,袖底飛起一團拳大的綠光球,沿著青虹所飄走的路線,進入內間也繞飛兩匝,再隱沒在牆根下。
空間裏,流動著須留心才能嗅出的異味。
“咦!怎麼沒有人?”女鬼突然自言自語:“他沒有出去呀!”
終于,她撥門啓門出房。
房外也有一個女鬼,但穿的卻是黑黑裙。
“小春,你一定在某時刻疏忽了,沒留意他外出。”白女鬼說:“人已不在房中了。”
“那怎麼可能?”黑女鬼急急分辨:“小婢絕對不曾有刹那疏忽,不久前店夥還送茶來,他
自閉上門在裏面品茗,此後門窗皆不曾開啓。”
“那就怪了,的確沒有人在內。”
“小婢就不知其故了。”
“怪事。”’白女鬼重新推開房門。
兩女鬼大吃一驚,房內燈火已經恢複原狀,外間的圓桌旁,柳思大馬金刀面向外落坐,正在泰然自若斟茶,茶注入杯的響聲證明眼中所看到的一切景象,都是真實的而非幻覺。
白女鬼輕靈地飄入,黑
女鬼把守在房門外。
這瞬間,突變倏生。
狂風乍起,燈火搖搖,杯壺亂飛,桌凳滿室急旋,室中怪影在狂風中舞動,各種聲震耳慾聾,雜物碰撞所發出的。響聲此起彼落,似乎全室已經成了一個大攪鍋,所有的物品皆被無形的怪異力量所攪動,聲勢驚人。
所有的燈火,在同一刹那熄滅。
入室的白女鬼,也成了與各種物品中的一種.被狂風所帶動旋舞,
裙飛揚,長發散張如飛蓬,手舞足蹈不時發出驚恐的尖叫。
門外的黑女鬼,仆伏在地像死屍。
砰一聲響,白女鬼終于在黑沈沈的烏天黑地中,摔落在壁根下,嗯了一聲便失去知覺。
鬼碰上了鬼,道行不高的鬼當然要遭殃。
***
房外的小院子小巧雅致,幾盆花草盆栽玲珑可愛,夜暗沈沈,但排窗瀉出的燈光,可隱約分辨景物。
白黑兩女鬼被擺放在小院子裏,並肩仰躺曲線玲珑,十分誘人。
白女鬼首先蘇醒,挺身坐起惶然四顧。
身側的方磚地面,擺放著她藏在寬大裙內的八寶乾坤袋、鬼面具、幾枝原來藏在腰帶上的小幡。這是說,她身上的物品皆被控出丟在身旁。
她是月華仙子,除了鬼面具露出本來面目。
黑女鬼是她的侍女,也被解除了所攜的行凶器物。
她一蹦而起,著手解救侍女。
房內寂然,大排窗有燈光池出,裏面一定有人,那是外間的長明燈火。
侍女是被拍昏的,片刻便醒了。
“小,我們怎麼了?”侍女驚恐地問。
“我們被作弄得天昏地黑,碰上了更高明的巫師。”她是向房間說的,聲音不小。
“我們走吧!”侍女不勝驚恐,轉身慾遁。
“不,我一定要見他。”她堅決地說,收拾自己的物品,不再載鬼面具,“不要怕,他如果要我們的命,我們早就死了。你在外戒備,小心了。”
伸手推門,門是虛掩的,門開,眼前景物依舊,所有曾經移動的家俱皆恢複原狀。
桌上仍擺放著茶具,菜油燈依然大放光明,但沒有人,內間的門簾垂下絲紋不動。似乎,她先前所見到的狂風撼室,家俱滿室飛旋,異聲震耳的諒人景象,只是她所看到的幻覺變化,事實上那些動亂的駭人現象並不存在。
她這個玩巫術把戲的專家,反而被巫術所愚弄了,六識無條件接受幻覺,其實那驚心動魄的現象並沒發生。
“我知道的道行比我高。”她向內間叫:“你不是原來的那個小眼線柳不思,你只是借他的軀殼。家師也幾乎煉成了借屍還魂大法,你比家師高明而巳。”
內間沒有燈火,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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