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老凶魔皆穿了青長衫,背上各有一個大包裹,手中有一枝已經點燃了的大香,奇形怪狀令人莫測高深,大香當然不是敬神的,也不像用來召神役鬼的信香。
“哦!原來是你們呀?”柳思收了刀,敵意全消;“你們要幹甚麼?進香找錯了廟?”
“放火。”要命閻王拍拍背上的大包裹,“鞭炮作坊弄來的鞭炮、焰火、旗花。小子,你不反對吧?毀了這陷害良善百姓的害人坑,也算是咱們魔道人士,所做的唯一功德,不要阻止我們好不好?拜托啦!”
要命閻王是輸得起的人,雖則曾經被柳思戲弄得不亦樂乎,但仍然對他保持敬畏,看過石頭山烽火臺上,西嶽煉氣士等六具遺屍之後,對他更是佩服得五投地。
“明火執仗,畢竟不太好吧?”柳思劍眉深鎖,“事情鬧得太大……”
“已經鬧得夠大了,再大些又何妨?”攝魂骷髅興高采烈:“小老弟,如果怕有損傷你的俠譽,請你離開,殺人放火有咱們這些老魔去頂,讓鄢狗官的走狗,在天下各地跑斷找我們好了。”
“鬼的俠譽,我這一輩子不可能成爲一個俠。”柳思笑了,“好,各幹各的,你們請便。”
“謝啦!小子。”
六個人一分,沖向黑沈沈的十余棟連棟的房舍。
“咱們省了不少事。”柳思顯然感到輕松:“只要堵住大營門,不許走狗沖出;來一個殺一個,碼頭上辦事的人就可以安全撤走了。”
“該死的!這些老魔真會趁火打劫呢!”月華仙子笑罵:“他們分明沒安好心,要把你拖進魔道人物裏。攝魂骷髅尤其可惡,他在你身後撿死狗撿了好些日子了。”
“其實我也不是好東西。”柳思苦笑,“我也幹了一年人人唾罵的血腥屠夫生涯,興趣消失才離開的。老實說,我並不後悔,也沒有遺憾,別人怎麼說,我不計較,問心無愧,我不在乎世人對我的毀譽。”
“哦!柳兄,好像飛魚楊波十分尊敬你,你怎麼認識這個新近崛起的上大豪?”白發郎君問。
“三年多以前,在京師認識的。那時,他是專走運河往來兩京的小商販,擁有三艘貨船。在京師的大通橋鎮,船被嚴大賊的兒子嚴世蕃一群打手,以船夫鬧事爲借口,沒收了他的船和貨,被打得半死,損失了萬余兩銀子貨物。那天我恰好在大通橋鎮訪友,路見不平,運用我的勢力,替他討回公道,迫回船貨,張羅一船南貨
手關節,安全把他送出京師,如此而已。”
他不便將曾經在鐵血鋤團,做了一年殺手的事說出。天下四大權臣稱爲四大
惡,名義上嚴嵩父子排名第一,但論權勢與實力,則陸柄陸提督穩坐第一把交椅。陸柄提督廣衛,是皇室的真正
信權臣。
鐵血鋤團,是陸柄的私人豢養
信,也是受天下人唾罵的對象。但真正知道內情的人,卻替他們喝采,原因是鐵血鋤
團。從來就沒用來對付忠臣義士,甚且保護善類,與嚴
賊父子明合暗分,嚴
賊父子心知肚明,卻又無可奈何,暗地裏恨之刺骨,想報複也力不從心。
白發郎君滿腹狐疑,本來打算進一步深入探口風,但一聲轟然爆炸,情勢已不許可迫問了。
火起了,全營沸騰。 ※ ※ ※ ※
長嘯震天,一刀兩劍堵住了營門。
爆炸聲綿綿不絕,火光燭天。
呐喊聲與慘號聲大作,刺耳的狂笑也驚心動魄。
六個魔道名宿,奔東逐北收買人命。
七八個走狗在火光中向營門沖,營舍已成爲火海,火光照得滿天通紅,七八把刀劍沖勢如,要出營逃走,營內已成了血肉屠場。
柳思鋼刀向前一伸,在長嘯聲中揮刀迎向第一個人。
月華仙子緊跟著他,長劍風雷驟發。
白發即君不想揮劍與大群走狗拼命,帶來了大量的柳葉飛刀,從柳思身側前沖,雙手連續發射飛刀,刀到人倒奇准無比,他的飛刀連仰止山莊的金剛,大白天也栽在他的飛刀下,晚上真有閻王帖子的威力。
巡緝營失火,碼頭區誰敢前來救火自討沒趣?這裏本來就是禁區,失火自己可以解決了。遠在江東門的市民,一個個興奮慾狂,巡緝營失火,是大快人心的事。
主要的首腦人物不在營區,好一場慘烈而不精彩的大屠殺。 ※ ※ ※ ※
巡緝營被人殺入放火,死了不少走狗的消息,以奇快的速度向外轟傳,大快人心。行轅拒絕收容劫後余生的走狗,撥款勒令他們重建巡緝營,人都搭了臨時的棚屋在原址暫住,雇了大批的工匠克期重建營舍。
無情劍這位主事人叫苦連天,臨時搭建的棚屋,哪有自衛能力?有營舍都擋不住高手的襲擊,這一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不但損失了五艘自己人的運鹽船,二十余艘巡邏快船也無一幸免,損失之巨無法估計,走狗們心驚膽跳之余,更是暴跳如雷,憤怒如狂。
柳思曾經在石頭山長嘯挑戰,這次長嘯殺人放火當然有他;其他的人也當然是九華劍園的余孽。那八九個鬼怪形的凶手,也當然是以攝魂骷髅爲首的凶魔,因爲其中一個鬼怪使用魁星筆,一定是老凶魔地府魁星姜勝。
所有的涉嫌人,皆必須搜殺撲滅,以保持巡緝營的威信,也爲了永除後思。
凶手不會遠走高飛,毫無疑問仍然躲在南京城內外,必定仍在作不斷襲擊的打算,雙方勢將發生決定的你死我活龍爭虎門。
損失最慘重的一方,如果實力仍在,複仇的念頭最切,行動也最積極。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 ※ ※ ※
當巡緝營受到致命襲擊的同時,石壩後街五福客棧客院的屋頂,有三個黑影分三方潛伏,伏在瓦栊中俊伺雀的貓,等侯接應樓上客房活動的人。
活動的人如果得手,必定會啓窗發出信號。
目標的窗口,早已安放了一具泄放移神香的精巧銅管,風往窗內吹,移神香散布客房,萬無一失。
不但柳思的宙下放置了銅管,白發郎君的窗下也放置了一具。
放置的人,卻不知白發郎君根本不在房中。
眼看三更居臨,兩人的房中仍然毫無動靜。
白發郎君的房中沒有燈光,柳思的房中燈光依舊明亮。
一個黑影等得心中不耐,悄然移至唯我天君伺伏的瓦面。無聲無息在一旁伏下,先伸頭出檐口向下察看片刻,聽不到任何聲息。
這一邊街道的房屋,都是二樓建築,人躲在瓦面相當危險,一不小心滑落,不摔得骨折肉開才是怪事。
兩人將頭伸出檐口,險象橫生。
“江南雙怎麼還不進去?”黑影向唯我天君附耳低聲說“靠不靠得住呀!羅兄。”
“你說靠不靠得住,是什麼意思?”唯我天君語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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