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健仆帶他進入客院的客房,交代洗漱應注意的事項,替他沏上一壺茶,便告辭走了。
他正在整理帳和洗漱用具,房門被推開,淡淡的幽香入鼻,進來了徐二小
。
徐二小是不該前來這種地方的,這裏是安頓男客的居室。
“黃季豪。”徐二小坐在桌旁自己斟茶,從小就呼名道姓習慣難改:“我還沒去過府城,把府城的事告訴我好不好?有一天,我會去好好玩幾天。”
“二小,你真該外出見見世面的。”他走近在對面落坐,臉上似笑非笑;“你們家有錢,兄
們都練了出
的武功,即使遠到南京或京師遊玩,也不會出意外,一旦有了婆家,想出外遊玩就難了。”
“你胡說些什麼?”二小臉一紅,俏巧地白了他一眼:“我還小呢!”
“小?你大十四歲就有婆家了,目下已有了一雙兒女。如果我記
不差,你已經芳齡二八了吧?”
“啐!你……”
“二八姑娘一朵花,幹萬要珍惜好年華。”他正經八百信口胡謅:“你是咱們邳州第一小美人,這兩年上門討八字的人,恐怕門限爲穿了吧?”
“不關你的事,油嘴。你這幾年,到底在幹些什麼?每年返家三兩次,來去匆匆,把家鄉的人全忘了吧?你們家雖然算不上大戶.畢競是小康之家,犯得著在外面辛苦地工作?你到底爲了什麼?”
“男兒志在四方呀!這點道理你都不懂?笨哦!”他笑吟吟替二小添茶:“像你二哥,除了帶了一些人到
招搖,縱鷹放犬走馬之外,他能做些什麼?老實說,一旦家鄉發生什麼大災禍,比方說刀兵旱澇,田舍爲墟,家破人亡,非流亡在外謀生不可,你老哥的存活率是不大的,除非他能放下公子少爺的身段,替人……算了,這些事你們是不懂的。你們眼中,只有家鄉這一片天地,而這片天地是你們控製的,一旦失去控製……不說我的事,二小
,你們家今年收成好吧?”
他說的是由衷之言,小城鄉的人,一輩于甚至十輩子,守住生于斯葬于斯的田地,而生齒日繁,田地卻又不可能增加,結果是閑人過多,愈吃愈窮。
有多數人一輩子沒到本鄉本土以外的地方,府城在何只能靠估猜,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天地。
他除了和二小談家鄉的瑣事,談田地的收成以外,能有些什麼話題好談?二小組是大戶人家的小
,足迹不出州城內外,普通人家的姑娘們所知道的瑣事,也比她豐富些。
“所以我要你說些外面的見聞呀:我真的希望到外地走走。聽說淮安是大埠,那裏的情形怎樣?是不是很好玩?”
小凝視著他,明亮的鳳目流露出向往的熱切神情:“那是韓信的故鄉,對不對?’
“好玩,那是指男人說的。”他有感而發:“那是商賈往來的大埠.形形什麼都有,每個人都爲生活而奔忙,爲自己的野心與希望,將生命投入無怨無悔。不管你把這些人的野心與希望,用好的或歪曲的態度看他們,他們同樣活同樣死,總比在窮鄉僻野.像草木或蟲蟻般活得多彩多姿。”
“我知道,所以說男兒志在四方。”二小組喃喃地說。
“這是實情。”他淡淡一笑:“我覺得,與其在家鄉,耕種三五十畝地.活上幾十年。圖個溫飽然後等著進墳墓,對我或者對這世間,都毫無好,我實在不必生到這世間來。世間少一個我這種人,世間不會變好也不會變壞,何必多此一舉?所以,我想活得有意義些,躲在家鄉生老病死,毫無意義。”
“你會帶我到外地見見世面吧?”二小突然伸手,握住他拈起茶杯的大手緊按在桌上。
他嚇了一跳,搖頭苦笑。
“老天爺!你爹會把我黃家整得煙消火滅。”他輕撫這可愛的小手,心中湧起波瀾:“你知道你在提些什麼兒戲的要求嗎?我們都長大了。”
“我會先請爹答應……”
“你千萬不要提,你一提,我的日子就難過了。你爹寵你,他不會對你怎樣,他會把氣出在我頭上,甚至防患于未然,先拔除惹起麻煩的根苗。”他離座:“你做做好事,快打消了這有災禍的念頭。我只是一個幹粗活的小夥計,身不由己的拿錢辦事做跑的人,自身難保,哪能帶一位小
逍遙自在?我到鷹房走走。你看,我連陪你聊天的時間都不能自主呢!”
他出房走了,留下二小在房中發怔。
在家鄉,他就是一個聽天由命的弱者。
這位徐家的二小,對他還算不錯。在本城的子弟中,他也的確人才出衆,而且在外地見過世面,二小
對他另眼相看,是十分自然的事。
他不想在家鄉沾惹任何麻煩,表現得愈平凡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存在,這表示他在忍字上,下了很深的工夫。
兔子不吃窩邊草,他避免發生任何糾紛。這位二小很可愛,顯然對他甚有好感,甚至對他有情,可惜與他的意念和打算有沖突,必須避免陷入太深。
他一點也不介意小黃毛丫頭的倩,不論是內心的世界,或者現實人生,徐二小都沒有地位。
天底下,另有屬于他的世界,他的世界不在邳州故鄉。
※ ※ ※
獵鷹已開始訓飛,用一根長長的繩索,捆住獵鷹的一條,訓練它兜圈子飛,用各種聲音和手式,限製它飛的範圍,與聽從聲音和手式指揮。如果訓練出了差錯,以後解掉繩子,鷹一飛沖天不再回來了。
再就是限製它飛的範圍,以免出獵時,看到遠範圍外的獵物,一飛三二十裏,獵人豈不光瞪眼?獵鷹通常不負責將獵物抓回,獵人怎能找得到獵物撿拾?
好的獵鷹,必定知道以獵人爲中心,知道獰獵的範圍,延伸的極限。
他訓練的期限也到了,是離開的時候啦!
這次回家歇息,完全沒有自己的時間,等于是免費做了徐家八天鷹把式,憋了一肚子怨火。
午後不久。把三只獵鷹安頓妥當,回到客院把客房稍加整理,准備向主人告辭返家,明天動身前往府城,幹他的話計。
徐元霸與徐二小,出現在他房內。
“徐二少爺,我正打算向你辭行。”池感到一身輕松,八天來的委屈一掃而空:“三位鷹把式可以接手,我已經把應注意的事和技巧,全盤告訴他們了,你可以放心,三只鷹都不會令你失望的。”
“黃季豪,你不能走。”徐元霸臉一沈.一字一吐:“你一定替我完成放飛階段,我不想功敗垂成,把鷹訓練好,你也感到光彩呀!”
“徐二少爺,那是不可能的。”他的臉也變了:“我有我的工作活計,訂了約有如簽了賣身契,遲回去三兩天,我一年的工資泡湯了。”
“你給我聽清了。”徐二少爺聲俱厲!“我不管,我的要求不容違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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