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一座奇的半腰,向西遠眺,五座山
隱沒在雲霧裏,那就是五臺山。縱目流覽,似乎真有三兩百裏長寬,
下千
萬巒如雲如
,除了最特出的五
之外,不知到底有多砂山
,綿綿無盡,似乎永無盡頭。
舒眉細心地替李群包紮右小臂的箭傷,她自己也顯得委頓不堪。
江小蘭則在分配食物,以補充衆人的力。
張家全縱目搜索山下的動靜,他知道,已經遠出廿裏外,安全了。
虬須虎已經取回自己的霸王鞭,以鞭作枕,躺在地上啃肉脯。
“喂!豹人兄。”虬須虎向身旁的張家全叫:“我好像聽說過你這種神乎其神,令人心驚膽跳的刀法。”
“真的呀?”張家全信口問。
“我聽你叫出天龍斬,沒錯吧?”
“沒錯。”
“是不是還有什麼九幽斬,什麼奪魂斬?還有……”
“唔!你好像真知道呢!”
“我聽人說過。”
“誰?”
“大紅狼。他原來是闖世王的悍將,闖世王死在開封第三次攻城戰役中,後來成了大順王的武威將軍,地位與我相等。”
“他怎麼說?”
“四年前,我們攻下了大同,大明的總兵姜襄投降,但是他的一位遊擊將軍龍昌卻在左翼率兵增援,在牛心嶺打了一場硬仗。
大紅狼率兵十二萬,圍住了龍昌的五千六百名邊軍。那真是一場的惡夢,邊軍中就有這麼一個人,腰間有一把軍刀,手中是斬馬刀……
馬前無一合之將,殺人如斬瓜切菜。
戰馬死盡步戰,他那把斬馬刀與短刀,就不知道殺了多少我們的人。
他奮戰時殺入人叢,口中就吼叫著什麼天龍斬、九幽斬,什麼迅雷,什麼疾風,什麼……。”
“且慢!”張家全突然大叫,虎目中冷電四射。
“你……你你……”虬須虎嚇了一大跳。咬在口中的肉也失手掉落。
“你說,那是匹年前的事?”
“是呀!那是三月間的事。三月十七,我們到達京師。三月十九,攻入紫禁城,皇帝在梅山吊死了。”
“那人姓甚名誰?”
“這……十余萬兵馬交戰,誰知道誰是誰?”
“那人呢?”
“不知道,反正一定死了,血戰三晝夜,堆成山,血流成河。所知道的是,龍昌約五千六百邊軍,好像一個也沒逃掉。”
“這是說,我爹四年前三月大同之戰,他||他還在人間……”張家全嗓音變了,變得完全走了樣,淚向下流,跌碎在
襟上。
所有的人,皆驚疑地向他注視。
“你……你爹?他……他他……”虬須虎跳起來,吃驚地向後退:“那……:……與我無關。大軍一進大同,我……我就轉任前鋒,向一府進兵……”
“我不怪你。”
“那……你爹……”
“四海潛龍。”
“我的天!”虬須虎又一次驚跳起來:“四……四海潛龍……十余年前,大順王還稱闖王,就……就曾經以一千兩黃金重賞,買……買他的頭……”
一聲刀嘯,虬須虎嚇得抱住了頭跌倒在地。
“張……兄……”舒眉在他腳前跪下哀傷地叫。
“我……我不怪他。”張家全收了刀,用袖拭掉淚:“大紅狼呢?”
“他……他死了,在撤兵至真定府時,被吳三桂的兵追及,陣亡了。”虬須虎心驚膽跳地說。
張家全呼出一口長氣,走到另一株大樹下,倚在樹上沈思,久久。
據他所知,倘父是以民壯名義北調大同的,正是狗屎兵部尚書楊嗣昌,提出什麼四正六隅十面網,以便圍剿流寇的時候。
按理,民壯不可能編入邊軍的。
倚在樹上沈思,久久……原來他老爹被編入邊軍,難怪十年來音訊全無,人一編入邊,就絕對不許離開了。
兵荒馬亂,天下滔滔狼煙遍地,民壯被編入正規軍,其實一點也不奇怪,連十二三歲的小孩也編入軍伍呢!
看來,他老爹真的已不在人世了。
如果在世,爲何這四年依然音訊全無?
“你們還打算進行行刺小滿帝的事嗎?”他扭頭大聲問。
“是的。”李群道:“總該有人去做,不是嗎?”
“你們辦得到嗎?”
“只問耕耘,不問收獲。”李群堅決地說。
“張兄,助我們一臂之力吧!”舒眉向他懇求。
“我不做毫無希望的事。”
“張兄……”
“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我,我只是一個山野狂夫,我的時還沒有窮,我辦不到。江姑娘。”
“叫我有事嗎?”江小蘭精神有點恍惚:“我願爲你做任何事。”
“你和他們走吧!你與他們有志一同。”
“這……我希望和你……”
“我這人成不了事,因爲我沒有決死的鬥志和決心。江姑娘,我覺得你比較會用心機,你的智慧,加上他們拼死的決心,相輔相成,至少可以有些希望。”
“可是……”
他一躍三丈,如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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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牟天的折騰,張家全真有俗事千頭萬緒的感覺。
天快黑了,他躲在臺懷鎮北面的山林裏睡大覺。雲沈風惡,他躺在草堆中裹著豹皮,睡得十分安逸。
誰也沒想到他膽敢接近鎮市,更沒時到他敢睡大頭覺。
他不想與風塵三俠那些可憐蟲糾纏不清。
他是個具有獸的人,具有強烈的生存慾望,不想作無謂的犧牲,便把自己的命用來
擲,是愚不可及的事。
猛獸就是如此,虎也好,豹也好,熊也是一樣,除非生存領域受到嚴重威脅,是不會以死相拼的。
在山野間,極少看見激鬥至死的猛獸。
所以,他說他沒有決死的鬥志和決心,他的“時”並沒有“窮”。
他突然驚醒了,是被某些他人無法知悉的聲響所驚醒的。他敢于埋頭大睡養神,當然有可以大睡的條件。
在山野間走動,絆倒一些泥塊,或者擦倒一些枯枝,太平常了,不會引起人的注意。
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時竄時停不住向下面的臺懷鎮窺探,腳下連續絆倒了兩堆泥塊,擦及一堆樹枝,當然並沒在意,甚至絆倒了第三堆泥塊,這才心中起疑。
伸手向下一摸,摸到了泥塊,是三塊海碗大的泥塊砌高的,一碰就倒。
這瞬間,這人有點醒悟,剛轉念,黑影已以驚人的奇速,貼草梢飛撲而來。
暮朦胧,撲勢也太快了,不易看清是人是獸。
仆倒、滾轉、竄起、雙掌齊推,反應之快不可思議,避開了狂野的一撲。
“啪!”篁拍在抓來的大手上。
可怕的反震力道傳到,人倒翻而出。這瞬間,長劍出鞘,電光一閃,人即斜飛而起。
這一劍,擋住了接踵而至的撲擊。
“是你這老乾猴!”被劍光逼退的張家全看清了對方:“果然不愧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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