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發現男女四騎上的白龍女,正是曾經和他沖突過的白
龍女。也許是對他仍不諒解,也許是急于擺
她的主意,竟然用輕薄子弟的口吻,說出“美
當前決不放手”的輕浮話來,白
龍女失望地道:“原來是幾個登徒子。”而且深深地歎息一聲。
她的聲音雖小,但文昌卻聽了個字字入耳,感到渾身—陣寒冷,心中有愧。
流行雲當也聽到了,扭頭問:“苑君,你爲何歎他?”
白龍女垂下了螓首,低低地道:“姨父,不是他,他不是這種人。”所以心中一寬,不由自主歎息松口氣。
流行雲已在她口中知道了去年龍駒寨的經過,也在林曲小酌見過文昌的真面目,老人家是過來人,自然知道少年男女的心理,一個女孩子關心一個陌生男人,即使是最笨的長輩,也知道其中必定有情愛牽纏在內,用不著再往裏深究了。他緊盯著文昌,也低聲道:“孩子,我不知林曲小酌那個年青人是不是龍駒寨的蔡文昌,卻知道這人確是林曲小酌出現過的年青人,因爲我老眼不花,決不會認錯人。”
“姨父,當真?”白龍女駭然輕呼。
“半點不假。”流行雲斬釘磁鐵地答。
白龍女如中電觸,驚恐地盯著文昌的臉面。她愈看心中愈亂,難受已極,不錯,確是像,文昌早年那高傲憤懑的憤世者神情不見了,但那令她難以忘懷的笑容卻是那麼真貴,英俊的面容未改,更增加了三分葡萄酒灑逸的風華,還不錯,是他。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她絕望地喃喃自語。
宋安這時進退兩難,劍己拔出了,而這位文公子見了劍竟沒有半絲兒害怕的神情流露,而且笑嘻嘻地毫不在乎。更確切地說出決不放手的話,劍嚇不倒人。
他向那兩名少年仆人看去,兩位小家夥也撲鞍微笑,做著鬼臉兒,在向他擠眉弄眼呢!
他再向車窗的田小二瞧,這丫頭真不像話,不但不同情他的
境,甚至還輕蔑地向他撇嘴哪!
世間財兩字,都可以令人發瘋,宋安羞憤難當,忍無可忍,將劍平伸,咬牙切齒軀馬沖上叫:“好吧!今天不是你便是我。看劍!”
有錢人家的子弟,不僅讀書,也練武防身。關中民風強悍,舞刀弄棍是家常便飯,宋安當然會兩手,不然怎能舞沈重的佩劍?馬兒疾馳,居然聲勢洶洶,蠻象回事。
文昌策馬路跳,人馬合一,左—跳右一抄,反抄到宋安的馬後,笑道叫:“老天化日陽關大道。你老兄動劍殺人,心燥氣浮,斯文掃地,不可,呵呵!”
宋安的騎術不含糊,但卻被文昌的更高明騎術嚇了—大跳,但正在氣頭上,又在田二小之前。怎能罷手丟人現眼?顧不得厲害,回轉馬頭再次挺劍而上,怒叫如雷道:“再不走戮你一百個窟隆,狗東西。”
文昌策馬後退,一面叫:“老兄,劍下留情,劍下留情。呵呵!劍尖舉得太高,不但得手不易,且易被人反擊。哦!對了,還得下沈三寸才行。哈哈!差點兒,沒刺上。”
文昌的騎術確是值得喝彩,人馬合一,如臂使指,盤旋跳躍,輕雲敏捷,宋安卻疲于奔命,連沖三次,怒叫如雷,這次文昌卻不饒他了在行將錯過的刹那間坐騎略向外移,“叭”一聲脆響,馬鞭一閃,擊中宋安持劍的右手小臂,力道不輕不重,恰到好。
“哎呀!”宋安厲叫,劍向下沈,握不住翩然墮地。
兩匹馬各行出兩丈外,文昌扭頭叫:“宋公子,四照面共計兩回合,你怎麼丟劍了?拾劍走吧,不然有苦頭吃了,在姑娘們面前失風,多丟人?你還有臉死纏耍賴不成?哈哈!再見了。”
三匹馬伴著輕車,一陣鞭響,向慈恩寺馳去。
宋安咬牙切齒下馬拾劍,向同伴叫:“弟弟,走,把師父找來,這口氣我忍不下。”
兩人向回趕,搬救兵去了。
“姨父,快走兩步。”白龍女低聲說。
文昌一面和車內的田二小胡扯,一面留心後面的動靜,果然發現白
龍女一行四騎緊跟不舍,心說:“不好,也許她們會找我的麻煩,這丫頭真怪,似乎放我不過哩。”
男女之間,假使漠不相關,便可天下太平,不會有情愛的糾紛發生。文昌並不真怕洞庭夏家的天玄摧枯掌,更用不著躲避白龍女,但他卻不想見她,更不願和她動手動腳,這證明他對白
龍女已産生了微妙的奇異感情,而且心中也有了她的影子,白
龍女是第一個和他交手的少女,那次動手出了誤會,當小丫頭發現錯誤時,向他道歉且贈丹葯謝罪,這在一個高傲的少女來說,是極不容易的事,因此之後,文昌對白
龍女的潑野和喜怒鮮明的個
,與勇于認錯的襟懷,嘴裏不說,心中亦隱有喜悅,內心中,他對白
龍女的印象極爲鮮明深刻,而且逐漸對她的觀念上有所愛,也就是說,他中已有了白
龍女的影子。不管是愛是恨,比漠于關心是截然不同的,愛和恨可以相生相成,漠不關心卻是無可救的死境。所以在她的內心裏,恨念逐漸消失,愛意代之而起漸漸萌芽。
但他心中有顧忌,一方面是龍駒寨挨了一掌有點耿耿于懷,另一方面而是他自認是個已開始墮落的亡命之徒,不想高攀洞庭望族武林世家的夏家。也就是說,他有點自卑,不願自討沒趣,這種心理是致命之傷,令他始終不願挨近白龍女。
慈恩寺前車馬龍,仕女如雲,平時極少露面的閏閣千金,這時都巧裝細扮與春光鬥豔,任由青年子弟評頭論足,她們在春光中變得臉皮厚而不在乎了。
在所有的遊客中,幾乎絕大部份是上流社會的人,不然決不會有自用的馬車,更沒有余暇來春遊費大好光
。女眷們如果沒有男士護駕,也必定是三五成群帶著仆婦丫環的淑女貴婦。
寺朗園林範圍席闊,東一堆珠翠,西一堆彩鳳,人們在春光中歡笑,各占地盤,香鬓影美不勝收。大雁塔的左側,是一片四五畝大的桃林,林右與大雁塔交界的走道,兩側是參天古樹,桃林中一片錦繡,桃花似海。這幾有五座亭臺,是設宴的好所在。
寺前廣場是停車駐馬之,自有一些香火居士照顧。文昌極充護花使者,伴著田二小
主仆三人進寺隨喜一番,然後繞出塔門石坊。
馳道直達塔門石坊,古槐夾道,石造的門坊氣象萬千。塔門坊後面古木參天,種花的臺僵卻不見花影。再往後是塔前碑林,碑林後方是高聳入雲的四角七級大雁塔。
文昌走在左方,背著手,極有風度地緩緩舉步,一面和田姑娘娓娓輕談。兩仆各棒食盒布包後跟,兩名侍女則左右參扶著看去弱不經風,一身绮羅的田姑娘。
距塔石坊門還有十來丈,右側小徑上轉出兩個熟悉的人影,一個臉如冠玉,另一個臉團團沈著精練。……
亡命客第12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