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龍虎山水寨第六章上一小節]:“快過來!”
沒有人搞得清楚他如何能夠孤身徒步穿越敵方馬陣,等他來至近前,便都睜大了眼睛,把他渾身上下看了又看,紛紛發話道:“兄弟,你莫非是條鬼魂?”
燕懷仙這才覺察冷汗早浸透了衫,苦笑著連聲說道:“僥幸!僥幸!”
嶽飛不敢多作逗留,撥了一匹馬給他。燕懷仙路徑本熟,領著隊伍三拐兩彎,便已進入太行山區,將兀自追擊不休的金兵遠遠拋開。
大夥兒剛緩過一口氣,另一個疑問立刻湧上心頭:“接下來要往那兒去?”大家都想在年輕統製的臉上尋出答案,卻都失望了。
這個吃了敗仗的驕傲軍官,既不能再去向王彥搖尾乞憐,又不願梁興看見自己的落魄,茫然中做著未經思慮的決定,像一個吃了苦頭的孩兒,戀慕著家鄉的溫暖,竟命令燕懷仙帶領人馬一徑朝著老家湯縣的方向而行。
時序漸入嚴冬,山區內更是酷寒無比,隨身攜帶的幹糧很快就吃完了,只得時時向附近的山民討糧。肚皮吃不飽,脾氣自然也好不了,卻沒有一個人敢違抗那外表上看來沈默寡言的長官。
燕懷仙眼見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幾次向嶽飛建議轉往“忠義保社”求援,可都像對著一堵牆壁說話,得不到半點回音。
燕懷仙又覺出那般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勁兒的極端厭倦疲怠之感,在心底迅速擴散開來,冰刀般的山風,更引發了內的
寒之氣,使他晚上根本睡不著覺,啃齒著緊裹在身上的毛毯,一直哆嗦到天明。
他幾乎已可確定“寒月神功”大有毛病。“莫非男人不能修習這種內功?”師父事先並未警告,也不知夏夜星是否也跟自己一樣,熬受著一日勝似一日的痛苦。燕懷仙滿心疑惑,真想馬上就跑到師父跟前去問個明白,然而這一小隊漫無目標但求生存的人馬,卻須仰賴自己,才能跟驢子推磨似的在山區中迂回打轉。
一個寒冷的清晨,隊伍在一條山澗邊上與金兵鐵騎猝然相遇,雙方都還沒搞清怎麼回事,惡戰就已先展開。
燕懷仙手舞鋼刀,對准一名金將沖去,不料內寒氣猛然間暴湧而起,貫入四肢,沖入腦門,燕懷仙只覺一陣癱軟,鋼刀撒手落地,腳也抓镫不住,一個翻身,倒跌下馬,順著澗邊幾十丈高的山壁一直滾落下去。
燕懷仙腦中恍惚,絲毫不覺疼痛,也根本忘了生死,彷佛跌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但只聞得厮殺聲愈來愈遠,竟至完全泯沒,反代之以一懶散平和的柔膩之感。
是死亡,還是解?直到燕懷仙眼睛睜開了好一會兒,看清了澗底景象之後,腦中卻還在思索這兩者之間的區別。
燕懷仙慢慢爬起,身上傷勢似乎並不嚴重,壁頂的戰鬥大約已經結束,除了山風呼嘯,連半點聲息都聽不到。他本可輕易縱上山壁,追上殘余的宋軍,但多少天來一直盤據心底的厭倦情緒,卻把他的雙腳推往另外一個方向。他盡量放空腦袋,不去思考這樣做是對是錯,只知自己必須逃離那永無止盡的原地打轉。
夜半時分,他終于回到“鷹愁”上,山坳甯谧依舊,恍若一個溫暖的窩。燕懷仙剛倚著一塊大石,稍稍喘過一口氣,卻忽聽葉帶刀的聲音在大石背後響起:“不會有問題,你放心好了。”
燕懷仙方自納悶,又聽夏夜星高聲道:“我總覺得不對嘛!內功練得這麼難過,我以後不要練了啦!”
燕懷仙心中一驚。“原來夏姑娘也跟我一樣,吃夠了‘寒月神功’的苦頭。”
葉帶刀不耐道:“你莫瞎扯,有什麼不對?快回去睡覺!”
燕懷仙偷眼一望,月光下只見夏夜星高噘嘴,女真人的烈
子又犯起來了:“我不管,我以後不要再練了!這‘寒月神功’根本有毛病,等小哥回來,我一定要跟小哥說去!”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燕懷仙暗忖:“這丫頭沒大沒小。”正想現身調解一番,忽見葉帶刀臉上湧起一青氣,“嗆啷”一聲拔出“大夏龍雀”,高舉過頭。月光斜射刀身,映照出銀河一般繁複多變的光紋。
夏夜星大駭回首,燕懷仙口驚呼“師父”不已,卻只見葉帶刀雙眼一直,死死盯住光華亂閃的刀身,人跳起腳來。“寶藏在這裏!寶藏原來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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