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心中感憤,精勤治軍,各路民兵紛紛響應,聲勢逐漸壯大,“八字軍”之各乃遠播四方,威震兩河。
燕懷仙眼見兩位師兄意氣風發,雄心萬丈,不免感慨叢生。
桑仲道:“你那日若不隊離去,如今好歹也能弄個副統製幹幹。嶽大頭還以爲你死了,後來常對咱們誇獎你,說是那段日子若沒有你,他老早就凍餓死在太行山裏了。”
李寶笑道:“倒是梁小哥聽說你掉入山澗,只說了句:‘五郎會摔死才怪!定是臨陣逃,將來必依軍法嚴懲。’”
桑仲道:“嚴懲個鳥咧!嶽大頭在石門山一役不照樣是‘背軍而走’?後來他跑去跟王彥借糧,王彥遠想殺他哩。結果投效宗留守之後,東搞西搞,還不又升回了統製?”
李寶道:“那是因爲宗留守知人善任之故。想那宗留守在世之時,氣象何等興盛,不料死才不到半年,就變成了現在這種鬼樣子!”說時,嗟歎不已。
宗澤字汝霖,靖康年間知磁州,因勸阻康王再度出使金營,而被派任天下兵馬副元帥,屢戰破金。二帝北狩之後,宰相李綱薦他爲京城留守兼開封府尹,他甫一到任,立即著手修築京城樓橹,號召各路民兵協力抗金,並收降巨盜“金刀”王善、“沒角牛”楊進,以及張用、曹成、丁進、王再興、李貴等人,衆至百萬,乃沿河立連珠寨,並與河東、河北各獨立作戰的山
寨連成一氣,一時間聲威大震,中原恢複有望。
怎奈朝中的少年皇帝膽怯不知進取,一意求和,又有黃潛善、汪伯彥兩個臣從中阻撓,宗澤連上二十四道奏疏,促請皇帝回銮北伐,都被朝廷斥爲無稽。宗澤年事已高,憂憤之下,終于一病不起,臨終前無一語及家事,大呼“過河”三次而已。
朝廷續派社充任東京留守。這杜充爲人嚴苛猜忌,又全無謀略,時人诮之爲“有志而無才,好名而無實,驕蹇自用而得聲譽”。上任沒多久,聞得金人將要發動攻勢,忙不疊下令掘開黃河河堤,敵軍未至,先自淹沒了民舍良田無數。
由宗澤收編的各路劇盜皆是平民出身,見他如此作爲,自不免離心離德,“沒角牛”楊進和丁進率先叛去,其余諸軍也都心懷貳意。
“宗澤在,則盜可使爲兵;杜充用,則兵皆爲盜。”李寶說出當時盛傳的一句話,又冷笑著續道:“聽說他還想把嶽大頭調回東京來對付張用、王書等兄弟,嶽大頭死心眼兒,難保不被他利用。”
燕懷仙忙問:“嶽大哥如今卻在那裏?”桑仲笑道:“他正在西京洛陽看守皇陸哩。這小子倒真會打仗,論到帶兵的本領,咱和潑李三真是大大不如了。”
李寶道:“五郎,你別看桑老二這家夥,帶兵還真有一套。張用軍中有一個相士給桑老二相過面,說他將來能領二十萬大軍。你想想看,二十萬有多少?我的老家輿仁府一共才只不過十幾萬人罷咧。”桑仲哈哈大笑,甚是得意,口中卻道:“能有兩萬大軍帶帶就不錯啦,從那兒才能弄他娘的二十萬?”
帳外鼓聲冬冬,士兵在酷寒的天氣裏兀自練不休。此
乃桑仲軍中,軍紀看來雖不甚嚴明,士氣卻頗高昂,到
充塞著一
粗野鮮活的力量。
燕懷仙暗暗尋思:“‘九頭鳥’平常就野心不小,說不定真能趁著亂世混個高官做呢。”
卻聽李寶又問:“五郎,搞了半天,你還沒說師父究竟到那兒去了?”
燕懷仙心知終究回避不了,只得撒謊道:“我們三個才只走到長安,就被‘九紋龍’史斌那厮一陣沖殺,俱各走散了。”
桑仲一拍幾案,嚷嚷:“那個混蛋!啥麻玩意兒?算他走運,死得早,否則看我點起精兵,把他大卸八塊!”
燕懷仙反吃一驚。“史斌死了麼?”
李寶笑道:“聽說那小子不知爲何帶著一批人馬,千裏迢迢的跑去‘懷遠’,竟被一隊匈奴人殺得七零八落,元氣大傷。回來後,又遭泾原兵馬都監吳玠迎頭大殺一陣,只好背著九條龍去見閻羅王了。”
燕懷仙喃喃道:“他那‘蜀’可泡湯了。”李寶皺眉道:“什麼老鼠泡湯?”燕懷仙忙答:“沒有沒有……”
桑仲道:“可還有一件奇--聽說那隊匈奴人的首領,竟是個女子,生得青面獠牙,相貌奇醜,腰大十圍,兩條膀子有
桶般粗細,凶悍得不得了……”
燕懷仙心裏又是好笑,又覺一陣劇烈抽痛。“兀典,你現在到底在幹什麼?”茫然的系念,無時無刻不纏繞心頭,卻又不敢想象,再和她見面會是在何種情形之下。
桑仲道:“又聽得人說,這隊匈奴兵已加入金陣營,開到中原來了。七、八月間出金
三太子訛裏朵指揮,攻破了‘五馬山寨’,‘信王’趙榛不知所終。這幫匈奴人當真莫名其妙,宋金開戰幹他們屁事?燕雲、河北等地七十多個山寨的兄弟都大爲憤慨,將來碰上,非殺得他們夾著尾巴滾回塞外去不可!”
燕懷仙心中一驚。“兀典這下的禍闖大了!漢人必不與她甘休!”
李寶道:“老七劉裏忙在易州界接山立寨,本與五馬山聲氣相通,互爲椅角。五馬山一失,老七那邊可也危險了。”
燕懷仙聽了愈發難受,暗忖:“老七若知匈奴女王竟是他的九師,不跳起來才怪!”
“五馬山寨”乃以馬擴、趙邦傑爲首。馬擴本是武功大夫和州防禦使,太原失陷後,兩河義士各據山寨,屯聚自保,馬擴機緣湊巧,也如梁興一般,被各寨推爲共主。
馬擴對大家說:“爾山寨鄉兵,皆忠義豪傑。今慾見推,非先正上下之分則不可;上下既分,然後可以施號令,嚴法律,不然,淆亂無序,安能成事?”于是率衆具香案,向南而拜,統一號令。
後來聽說徽宗第十八子信王趙榛于跟隨二帝北狩之時,亡匿真定境中,僞稱姓梁,在金人寨裏替人點茶,馬擴乃率兵夜襲金營,救出信王,奉爲首領,兩河遺民聞風響應,指顧間便召集了十幾萬人。
馬擴又南下請兵,那知皇帝趙構疑忌信王,生怕他的聲勢愈弄愈大,竟斷絕一切應援。金卻探知馬擴南下講援,忙派重兵圍攻,“五馬山”諸寨皆陷,趙榛于亂軍之中下落不明,一
熊熊的抗金烈焰就此熄滅。
桑仲道:“雖說那匈奴女王著實可恨,但我若真的碰上她,卻還是退避三舍的好,萬一被她抓去當壓寨丈夫,我桑老二豈不完蛋大吉?”
李寶笑不可遏,又道:“如今這時局也怎地作怪,盡冒出一些女將來,不知是何道理?想那‘一丈青’……”燕懷仙皺眉道:“‘宋江三十六’中的‘一丈青’李橫分明是男子,怎說他是女將?”
李寶道:“此一丈青,非彼一丈青,此間兄弟馬臯之妻,也名喚‘一丈青’。聽說她骁勇善戰,披甲上馬可敵千人,出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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