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人頭你爭我奪
幾番出手鬼哭神號
馬功一扯鐵蛋,隨後跟入,只見前方已被“金龍”、“神鷹”二堡堡衆所占,後來的人便只得擠在後頭,所幸大廳甚是寬敞,仍留下不少空間。
鐵蛋才往人堆背後一站,就聽馬必施凝聲喝道:“傳人頭!”
鐵蛋雖己聽馬功說過人頭是假,聞言仍然止不住心頭猛震,但聞一波一波“傳人頭”的呼喊此起彼落,遠遠傳送出去,廳內反而變得一片死寂。
棒了許久,才聽得“橐橐”腳步漸行漸近,每一腳彷佛都踩在衆人的心坎之上。
馬功又低聲囑咐鐵蛋:“待會兒上前,就把假首級扔給‘金龍’、‘神鷹’二堡,讓他們自己去認,我自會收拾殘局。”
急匆匆的擠到前面去了。
鐵蛋心中隱隱覺得有點奇怪,不暇細思,已見兩名“飛鐮堡”徒端著一個上覆黑布的大托盤,快步走入廳中,“公平大俠”馬必施即刻伸手接下,高舉過頂,緩緩在衆人眼前繞了一圈,然後放在廳前正中央的一個高臺上面,“刷”地扯下黑布,露出一個已然幹癟,雙目卻仍瞪得老大的腦袋。
廳內一千多人全都是刀頭舔血的硬漢,這等陣仗自然見得多了,此刻卻仍忍不住齊發一聲驚噫。
馬必施霍然轉身,喝道:“各位請看!這首級是真是假?”
雙眼迅快的掃來掃去,神竟變得異常獰厲。
衆人遠遠望去,見那首級果然極像嶽翎,一時之間,不管是友是敵,都被那雙睜得滾圓的眼睛懾去了魂魄,竟沒半個人敢貿然上前。
鐵蛋模模糊糊的想了半日,暗自尋思:“如果沒有人看穿那顆人頭是假的,這大廳之中將會發生什麼事情?不用說,受過師父恩惠的那一方,必定立刻動起手來,這些人功夫雖然都不差,但決非‘飛鐮堡’與那班無賴惡棍之敵,何況‘金龍’、‘神鷹’也得聽‘飛鐮堡’的號令……”
心中一動,又忖:“師父若在場中,自然不會袖手旁觀。馬必施此舉真正的用意,是不是想逼師父現身,然後再加以擒殺?難怪馬必施要把各路人馬統統引進堡內。”
一念及此,只覺心頭逐漸明亮起來,但仍有許多環節未能想通。
卻聽馬功高聲道:“嶽翎的徒弟--鐵蛋小師父正在現場,不如先請他出來認一認。小師父和嶽翎朝夕相十余年,諒必不會認錯。”
馬必施可不知有鐵蛋這號人物,聞言立一皺眉,轉目望向立在背後的兒子,臉上頗露出幾分訝異之。
馬功並不理會,雙眼直視前方,一迳催促:“請鐵蛋小師父上前。”
廳內衆人俱皆聽過這近日崛起江湖的惡和尚之大名,不由轉目四望,豈料等了半天,竟無任何動靜,正感不耐,卻見一個矮爬爬的肉球從人堆中滾出,慢慢走向前方。
“獨角金龍”秦璜立刻高聲道:“小師父,□事大,須得細認清楚。”
“美髯公”桑半畝也唔唔唱道:“趨近前,細瞧觑,休遭那幫豺狼虎豹唬昏了雙眼……”
鐵蛋身在衆目睽睽之下,猛然發覺自己肩負重任,禁不住大爲緊張,心忖:“就算我事先並不知道人頭是假,也非一口咬定這首級根本不是師父,否則擁護師父的一方必然遭殃。”
打定主意,摸了摸懷中的人皮面具,一步一步朝廳前高臺走去。
忽然人影一閃,一條矮壯漢子已攔在他面前,正是“一撞先鋒”童湘雄,骨碌碌的牛眼上下打量了他一陣,厲聲道:“這個東西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手段毒辣,惡名昭彰,怎會是嶽大俠的徒弟?我看,多半是‘飛鐮堡’瞎弄出來混淆視聽的工具!”
“萬事通”丁昭甯也忙道:“這個小胖家夥壞透了!一定是‘金龍堡’或‘神鷹堡’的爪牙!”
一幹江湖漢子也都嚷嚷:“說這小尚是嶽翎的徒弟,到底有何證據?此人來路不明,說出來的話當然更不可信!”
鐵蛋並不理會,埋頭就往前闖,童湘雄右掌一探,猛抓鐵蛋肩頭,喝道:“究竟想搞什麼把戲?從實招來!”
鐵蛋自然不願和他動手,只得偏身避讓,心中暗罵:“這個笨家夥!是友是敵都分不清楚?”
童湘雄卻一心認定鐵蛋想要搗鬼,說什麼也不放鐵蛋過去,“形意拳”源源使開,逼得鐵蛋直往後退。
秦璜微一努嘴,“展翅龍”單飛便大步搶出,伸手就想去拿臺上人頭,不防斜刺裏飛來兩道寒光,剪刀般直鉸他脖子,只得急忙回手招架,邊喝道:“臭婬婦,攔阻我怎地?”
“九尾狐狸”金銀珠發出咳痰也似的笑聲。
“老娘今天可不怕你們‘金龍堡’,有‘飛鐮堡’衆位大爺在旁邊看著呢。老娘可不許你們在大家面前偷換人頭!”
單飛也是江湖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極不願與這聲名狼藉的婬婦交手,但未奉堡主之命,可又不敢臨陣退卻,只好施展輕身功夫,一味左閃右躲。
“萬事通”丁昭甯見此情形,以爲他身手不濟,有機可乘,忙大喝一聲:“金大嫂,你一介女流,卻不好太抛頭露面,讓我來鬥鬥他!”
縱身一撲,直取單飛後背。
單飛鄙夷這家夥嘴上說得堂皇,手下卻盡偷摸狗,那還對他客氣,身驅倏旋,左腳飛起,正踢在他的嘴巴上,只聽“唉喲喂呀”一聲大叫,五、六顆斷牙和著鮮血一齊噴出,痛得丁昭甯滿地打滾,還好沒嚼掉
頭,倒是不幸中的大幸。
“醉花娘子”蘇玉琪眼看單飛被那金銀珠纏得進退不得,甚是狼狽,當即甩手下肩上大氅,抽出長劍躍入場中,笑道:“咱們娘兒們兩個鬥鬥!”
劍芒如秋陡漲,早把金銀珠的鴛鴦雙刀裏入圈內。
場上各路江湖好漢見這小女子容貌賽勝天仙,身手又極高強,尤其跳縱騰挪之際,臀搖晃,更顯出她火
一般噬人魂魄的
態,都不由心蕩神馳,不停的變換站姿,只希望她一直這樣跳動下去,永遠也不要停止。
“金龍”、“飛鷹”二堡堡衆卻心下焦躁,不知這些人夾夾纏纏,要弄到何時方能將此事了結。
“美髯公”桑半畝一摸光溜溜的下颔,忽道:“馬堡主,當初‘三堡聯盟’派去少林臥底的好像有兩個人,一是‘金龍堡’的‘振鱗龍’張淵,另一個則是貴堡的‘拿日太保’去疾鵬……”
馬必施臉上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笑意,點點頭道:“不錯。”
桑半畝又悠悠的道:“那日二人發現‘魔佛’嶽翎的行蹤,即與嶽翎展開一場劇鬥,張淵當場喪生,去疾鵬卻拚命殺死嶽翎,取了他的首級……”
此事大家早已知曉,並非什麼關鍵秘聞,都不懂桑半畝爲何要在此刻喋喋不休。
卻見桑半畝一扳臉孔,沈聲道:“那麼,我請問馬堡主,爲何今日只見嶽翎的首級,而不見‘拿日大保’去疾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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