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神秘的第三者木蘭花上一小節],長久地深情地吻那只手掌。他覺察到她的手指在他的手上傳遞的細微感情。他仰起臉,與她的視線碰到一起,他感到心滿意足。
他在座位上向後靠去。他暫時不再需求什麼。他們在一起了。她是他的。不一會兒,他用近乎玩笑的輕松語調說:
“你特別不愛說話?”
“是嗎?”
“是的。”他停了一會,然後換成鄭重些的口氣說:“你肯定你不——後悔?”
聽到這句話,她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噢,不後悔!”
他對她的回答毫不懷疑,她的回答裏隱含著真實的自信。
“你在想什麼?我想知道。”
她用低低的嗓音答道:“我感到害怕。”
“害怕?”
“害怕幸福的到來。”
他興奮地移過去坐在她身邊,把她摟在懷裏,吻她柔滑的臉和脖頸。
“我愛你,”他說,“我愛你——愛你。”
她沒有說話,而是將自己的身緊貼著他。
之後,他又回到自己的鋪位上。他拿出一本雜志,她也拿出一本。他們的目光不時地在雜志的上方交織在一起,于是兩人相視而笑。
剛過五點鍾,他們抵達多佛。他們將在那裏過夜,第二天渡海去大陸。他們在一家旅館訂了房間。西奧走進房間裏的客廳,文森特緊隨其後。他手裏握著幾份晚報,順手扔在茶幾上。兩個旅館服務員把行李搬進來,退了出去。
西奧進屋後就站到窗前向外了望,此時她轉過身來,立刻投入了對方的懷抱。
有人輕輕地敲了敲門,他們倆又分開了。
“真該死,”文森特說,“看起來好像我們還不會真正單獨呆在一起。”
西奧笑了笑。“看起來是這樣子,”她柔聲說道。她在沙發上坐下,拿起一張報紙。
敲門的原來是個送茶的男恃。他把茶放在茶幾上,把茶幾向西奧坐著的沙發挪了挪,機靈地掃視了一下房間,詢問他們是否還需要什麼,然後退了出去。
文森特去隔壁房間瞧了瞧,就回到了客廳。
“該喝茶了,”他快活地說。但是,他突然在客廳中央停下腳步。“怎麼啦?”他問。
西奧僵直地坐在沙發上。她茫然注視著前方,面變得如死灰般煞白。
文森特急忙跨上一步。
“什麼事,甜心?”
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那份報紙遞給他,手指指向大標題。
文森特接過報紙,“霍布森、傑基爾和盧卡斯的衰敗”,他讀道。他們城市裏的這家大商行起初並未使他産生什麼特別的感覺,盡管他潛意識裏認定會有那種感覺並爲此心緒不佳。他用疑問的目光看著西奧。
“理查德就是霍布森、傑基爾和盧卡斯。”她解釋了一句。
“你的丈夫?”
“是的。”
文森特重新拿起報紙,仔細地閱讀那些赤躶躶的文字。
一些短語,譬如“突然倒閉”、“重大內幕隨後揭秘”、“其它商行亦受影響”等等使他覺得很刺眼。
他感到有什麼響動,于是擡起頭來。西奧正在鏡子前整理她的小黑帽。她聽到動靜,轉過臉來,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文森特,我必須回到理查德身邊。”
他霍地直起身來。
“西奧——別那麼荒唐。”
她面元表情地重複道:
“我必須回到理查德身邊。”
“可是,愛的——”
她用手指了指地板上的報紙。
“那意味著毀滅——破産。無論如何我不能選擇這一天離開他。”
“你得知這個消息之前就已經離開他了。請你理智些!”
她搖搖頭,神情憂傷。
“你不明白。我必須回到理查德身邊。”
她一旦下決心那樣做,他就無法勸阻她了。真奇怪,情如此溫和、柔順的一個女人有時竟會如此冥頑不化。她解釋一次後,就不再與他爭執。她任憑他不加掩飾地陳述己見。他又把她擁在懷裏,試圖通過征服她的感官來軟化她的意志,但是盡管她溫軟的嘴
不斷地回吻他,他從她身上依然察覺到一種高不可攀、難以馴服的東西,這使他所有的懇求化爲烏有。
他最終放開了她。一切努力均屬枉然,他又難過又疲憊。他不再懇求她,轉而痛苦地責備她從來不曾愛過他。聽到這裏,她仍舊沈默不語,不加反駁。而她無聲而又淒楚的表情卻分明向他證實,他在說謊。最後,他忍無可忍,大發雷霆,把能夠想起的所有刻薄惡毒的話語連炮珠似地抛向她,一心想挫敗她,使她遭受重創而跪倒在地。
惡言惡語終于發泄完畢,再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他坐在那裏,手捧著頭,呆呆地盯著紅的絨毛地毯。西奧多拉立在門口,黑
的身影襯著蒼白的面孔。
一切都結束了。
她平靜他說:“再見,文森特。”
他沒有反應。
門打開了——又關上了。
3
達雷爾一家住在切爾西的一幢房子裏——一幢古古香的漂亮房屋,矗立在他們自家的一個小花園裏。房子的前面長著一棵木蘭樹,樹上沾滿了油煙、塵埃和煤灰,然而它仍然是一棵木蘭。
大約三小時後,西奧站在了家門口。她擡眼望了望房子。她忽然笑了起來,嘴角痛苦地抽搐著。
她徑直走向房子後部的書房。一個男子正在房間裏踱來踱去一~一個年輕英俊卻面容憔悴男子。
她步人房間,他頓時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你終于露面了,西奧。他們說你帶著行李去城外某個地方了。”
“我聽到消息就回來了。”
理查德·達雷爾伸手摟住她,擁她一起走向長沙發,相互依偎著坐下。西奧從環著她的胳膊裏出身來,顯得相當隨意、自然。
“事情究竟壞到什麼地步,理查德?”她平靜地問道。
“能有多壞就有多壞——人們議論得夠多的了。”
“告訴我!”
他一邊說,一邊又開始來回踱起步來。西奧坐在那裏注視著他。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房間裏的光線逐漸地暗下來,她漸漸地聽不清他的聲音了,而同時,在多佛一家旅館裏另外一個房間裏的情景清晰地浮現于她的眼前。
然而,她還是努力地聽他講,盡量聽懂他的話。他踱回來,在沙發上她的身邊坐下來。
“萬幸的是,”他結束自己的談話,“他們不會剝奪你婚後的合法居留權。房子還是你的。”
西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無論怎樣,我們還將擁有我們的房子。”她說,“既然如此,事情還不算太糟糕吧?這意味著一個新的起點,就這樣。”
“晤!說的很對。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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