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個兒,黑臉膛,說話象女人的男人。”鮑克先生說。
三位列車員和希爾德加德·施密特早已被打發走了。
鮑克先生絕望地揮揮手。
“這一切叫人摸不透,沒一點兒叫人摸得透!雷切特提到的仇敵,到頭來竟還在車上?可現在在哪裏?他怎麼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呢?我的頭給攪得發暈了。朋友,求你說些什麼吧。說說,不可能的事又怎麼會變得可能呢?”
“說得好。”波洛說,“不可能的事原不會發生,因而不管表面現象如何,發生的事必然是可能的。”
“快給我說個明白,昨晚到底發生的是件甚麼樣的案子?”
“先生,我不是魔術師,跟你們一樣,我也迷惑不解。這案子進展異乎尋常。”
“毫無進展,原封未動。”
波洛搖搖頭。
“不,這不是事實。案子頗有進展。我們了解到一些事實,我們聽了旅客的證詞。”
“這些證詞告訴了我們什麼呢?什麼也沒有。”
“朋友,我可不這知說。”
“也許,我誇大了些。那美人,哈特曼,還有德
女傭人──是的,他們是提供了些線索。可以說,正是他們使得整個案子比原來更費解了。”
“不,不,不。”波洛平靜地說。
鮑克先生反相譏。
“好吧,我們就來聽聽聰明的赫卡爾·波洛的高見。”
“我不是說過嗎,跟你們一樣,我也是迷惑不解。但至少,我們可以著手解決難題了。我們可以按次序有條理地把現有的事實整理出來。”
“先生,請往下說。”康斯坦丁大夫說。
波洛清了清嗓子,一面把一張吸紙弄平。
“讓我們先根據案情的發展,來回顧一下這個案子。首先,就有這麼一些無可爭辯的事實。這個雷切特,或者凱賽梯,被人刺了十二刀,死于昨晚。這是其一。”
“算你說得對,算你說得對。先生。”鮑克先生嘲弄地揮揮手,說道。
波洛聽了根本沒有被窘住,仍然心平氣和地接著說:“康斯坦丁大夫和我一起曾討論過一些很奇怪的現象。此刻,暫且不提。留待以後再說。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實,依我之見,便是作案時間。”
“人人皆知,沒什麼新鮮的東西。”鮑克先生說。“案子發生在淩晨一點一刻。所有的事實都可證明這一點。”
“絕非所有的事實,你又誇大了。當然,有那麼一些事實可證明這一論點。”
“我很高興,至少你肯承認這一點。”
波洛不爲他的話所幹擾,仍然坦然地說下去:
“擺在我們面前有三種可能:
“第一,正如你所說的,作案時間是一點一刻。德女傭人希爾德加德·施密特的話可以作證,也符合康斯坦丁大夫提供的證據。
“第二,作案時間可能遲些,表是有意製造的僞證。
“第三,作案時間可能更早,表是僞證,理由同上。
“現在,如果我們接受第一種可能(因爲它存在的可能
最大,證據最足)我們必然要碰到另一些隨之而産生的疑問:首先,如果案子發生在一點一刻,而凶手不能逃離火車,那麼問題就出來了:他在哪兒?他是誰?
“讓我們先來仔細研究一下證詞。我們首先是聽說有這麼一個男子──小個子黑臉膛,說放象女人。這是哈特曼說的。他說,這是雷切特告訴他的,雷切特雇他提防這個人。可是沒有證據──我們只有哈特曼的幾句話而已。深入地想一想,就不禁要問:哈特曼這個人,他那紐約偵探辦事的身份是不是僞造的呢?
“回想起來,真有趣,在辦這個案子過程中,我們竟缺少足夠的通訊工具,以保持與警方聯系。因此,就談不上徹底調查這些人。我們只能憑推理。在我看來,這使得案子越發顯得饒有趣味,沒有審判程序,而只憑智力。我問過自己:‘哈特曼的自我介紹可以接受嗎?’我的結論是肯定的。我同意這種觀點:我們可接受哈特曼的自我介紹。”
“你相信直覺──美人稱之爲預感的吧?”康斯坦丁大夫說。
“不相信,我所注意的是可能。哈特曼如果持假護照外出旅行,他即刻就成爲懷疑對象。警察一到場,第一件事就是拘留哈特曼,與紐約通叫查問他的身份是否屬實。如果這起案件要涉及許多旅客,要徹底查清真相是相當難的,在大多數情況下也許連試也不會去試呢,尤其是這些人看來沒有誰值得懷疑的情況下。不過,哈特曼的情況就簡單多了,不論他聲稱的身份是否屬實。所以,我說,一切都會證明是合理的。”
“你不懷疑他啦?”
“沒有的事,你曲解了我的意思。據我所知,任何美偵探都可能有各自的理由,希望殺死雷切特。不,我說的是,我想,我們可以接受哈特曼的自我介紹。那麼,他所說的雷切特挑選他並雇用他的故事未必不是實話,雖說不那麼肯定,但可能
是很大的。如果我們承認這是真話,我們就必須調查清楚,是否確有證據。強果,我們在一個很不可靠的地方──希爾德加德·施密特的證詞中找到佐證。她所說的
眼目睹穿列車員製服的人的特征完全相符。那末,還有沒有進一步的證據,證實兩人說的話呢?那就哈伯德太太撿到的那顆鈕扣了。此外,還有另一確證,你們也許沒有注意到。”
“什麼確證?”
“那就是阿巴思諾特上校和麥克昆兩人先後都已提到,列車員經過他們的房間。他們並不重視這一事實,但是,先生們,皮埃爾·米歇爾堅持說,除了已提到過的時間,他從未離開過座位,他更沒有必要到車廂那一頭去,從而經過阿巴思諾特和麥克昆坐著聊天的那個包房。因此,小個子、黑臉膛、說話象女人、穿列車員製服的人的故事已直接或間接地爲四位證人所證實。”
“有個小問題,”康斯坦丁大夫說,“如果希爾德加德·施密特所說的屬實,那位真列車員怎麼沒提到,在去哈伯德太太的鈴聲的召喚時,曾見到過她?”
鮑克先生急不可耐地等待他們把話說完。
“得了,得了,我的朋友。”他急地對波洛說,“雖說對你的好奇心,你那一步一個腳印的辦法,我非常敬佩,但要指出的是,你尚未接觸到爭論的焦點。我們都同意確實存見這麼一個人。問題是──他到哪兒去了?”
波洛搖搖頭。露出非難的神情。
“你錯了。你這是本末倒置。在問‘這個人躲到哪兒去了’之前,你首先要問自己:‘是否確有其人?’因爲,你瞧,如果這個人是虛構的──臆造的──他就能輕而易舉消失掉!所以,首先我要確定確有這麼一個有血有……
東方快車上的謀殺案第13章 證詞摘要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