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美索不達米亞謀殺案 第19節上一小節]一下。我覺得我完全是在這裏想象——想到各種事情——都是由于聽到一個女孩子的怨恨發泄而引起的。這恰好顯示出說那樣的話是一件多麼殘酷、多麼危險的事!
雷德納太太根本不像那樣。
當然,她並不喜歡雪拉·瑞利。那一天午餐時,她同愛莫特先生談話時對她——幾乎是含有怨恨的。
奇怪,他當時瞧她的那副神氣。他那樣望著她,使你不可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你從來不會知道愛莫特先生想些什麼。他是那樣的沈默,但是很和善,他是一個和善、可靠的人。
現在我又想起柯爾曼先生,他實在是世上僅見的蠢小子。
我正默想到此,我們到了。剛剛九點鍾,大門已經關閉並且上闩了。
愛布拉希姆拿著大鑰匙跑過來開門讓我進去。
我們在亞瑞米亞古丘發掘場的人都很早就寢,起居室已經沒有燈光。繪圖室有燈光,雷德納博士的辦公室也有燈光亮著,但是幾乎所有其他的窗戶都是暗的,大家想必都比平時就寢的時間更早。
我經過繪圖室回到我的房間時,我向裏望望,賈雷先生正卷起袖子繪製他那張大的平面圖。
我想,看他那樣子,像是生了大病。看他這麼勉強支撐,疲憊不堪的樣子,我覺得很難過。我不知道賈雷先生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不是由于他說的話,因爲他幾乎不說什麼——連最普通的話都不大說——也不是由于他做的事,因爲,那也看不出多少端倪——但是,你總是禁不住要注意他,而且他地方都顯得似乎比任何別的人都重要。他這個人大有關系——不知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他轉過頭來瞧著我。他把嘴裏的煙鬥拿掉說:“啊,護士小,由哈沙尼回來嗎?”
“是的,賈雷先生。你還沒睡,到這麼晚的時候還在工作,別人似乎都睡了。”
“我想繼續做點事也好,”他說,“我的工作有點落後了。明天我得整天到挖掘場去幹活兒,我們又開始挖掘了。”
“已經開始了?”我問,吃了一驚。
他有些奇怪地望望我。
“這樣最好,我想。這是我向雷德納貢獻的意見,他明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哈沙尼料理一切;但是我們這裏其余的人都要繼續工作;你知道像這種情形,大家統統坐在那裏,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這也不太容易忍受。”
當然,他這話說得對,尤其是人人都那麼緊張,那麼神經過敏。
“啊,當然,你說的有點對,”我說,“假若有點事做,就可以分分心,不去多想了。”我知道葬禮是在後天、
他又伏案繪囪。不知道爲什麼,我感到很替他難過。我相信他今天晚上上定睡不著。
“不知道你是不是需要一些安眠葯,賈雷先生?”我猶豫地說。
他笑笑,搖搖頭。
“護士小、我會支持下去的,護士小
。吃安眠葯,是壞習慣。”
“那麼,晚安,賈雷先生,”我說,“假若我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忙——”
“我想不必,謝謝你,護士小,晚安。”
“我感到非常難過。”我說。我想,我有點太沖動了。
“難過?”他露出吃驚的樣子說。
“爲——爲每一個人難過,這實在太可怕了,尤其是爲你難過。”
“爲我?爲什麼會爲我難過?”
“這個——你們兩個人是這樣好的老朋友。”
“我是雷德納的老朋友,我並不是她的要好朋友。”
他說得仿佛真的很討厭她,我實在希望瑞利小能聽到他說的話!
“那麼,晚安。”我說了便匆匆回房。
在房裏我在寬上
之前無事忙地東摸模西弄弄,我洗了一些手帕和一雙可以洗的皮手套,又寫了日記。然後,當我真的要開始准備上
之前,再向門外瞧瞧,繪圖室的燈仍亮著,南邊房子的燈也亮著。
我想雷德納博士尚未睡,還在辦公室工作。我想是否該過去同他說聲晚安,對于這件事,我猶豫不決。因爲我不想顯得似乎過分殷勤。他可能很忙,不想受到幹擾、雖然如此,到未了,一種不安的心情驅使著我走過去,這樣做畢竟是無妨的,我只要說聲晚安,間他是否要我幫忙,然後就走開好了。
但是雷德納博士不在那裏,那個辦公室的本身是開著燈的,裏面除了詹森小之外什麼人也沒有。她伏在桌上哭,仿佛已經肝腸寸斷了。
那情形使我大吃一驚,她本來是那樣鎮定,那樣能控製自己的人,看到她這個樣子,真可憐。
“究竟是怎麼啦、愛的?”我叫道。我摟著她又拍拍她。“好了,好了。這樣是無濟于事的,千萬不可獨自坐在這裏哭。”
她沒回答,我覺得出她痛苦萬分,抽噎得混身發抖。
“別哭,愛的,別哭,”我說,“忍一忍,我去給你泡一杯熱茶吃。”
她擡起頭來說:“不必,不必,沒有關系,護士小,我這樣真太傻了。”
“你有什麼煩惱,愛的?”我問。
她沒有馬上回答,後來她說,“這一切太可怕了。”
“現在不要想它,”我對她說,“木已成舟,不可挽救,煩惱是沒用的。”
她坐直些,然後開始輕拍著自己的頭發。
“我是在自己愚弄自己,”她用她那沙啞的聲音說,“我一直在打掃這個辦公室,並且整理一下,我本來以爲最好做點事情。後來,我突然想到,非常難過——”
“是的,是的,”我急忙說,“你現在所需要的是一杯熱茶和一個暖壺,躺到
上休息。”
結果,她照我的意思做了,她怎樣抗議我都不理。
“謝謝你,護士小。”我送她上
後,她在吸著熱茶,暖
壺也有了。這時候她說,“你實在是一個
切而聰明的人,我並不常這樣愚弄自己的。”
“啊,在這樣的時候,任何人都可能這樣做,”我說,“一件事令人煩惱,再加上另一件。緊張、驚駭,這裏有警察、那裏有警察,到都有警察!啊,我自己也覺得神經緊張。”
她用一種有些奇怪的聲音慢慢地說:“你方才在那裏說的話是有道理的。木已成舟,不可挽救。”她沈默片刻,然後——我覺得很怪——她又說:“她生前並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
不過,我沒爭論這一點,我始終感覺到詹森小和雷德納太太相
不很融洽是很自然的事。
我想,不知道詹森小是不是暗地裏感覺到她很高興雷德納太太已經死了。還有,不知道她是否因爲這樣的想法而感到難爲情。
我悅:“你現在去睡覺,不要擔什麼心。”
我只是撿起很少的一些東西,就把她的房間收拾整齊了。像是搭在椅背上的襪子呀,挂架上的套裝呀。地板上有一團揉皺的紙,想必是由
袋裏掉到那裏的。
我正在把那張紙弄弄午,看看是否可以扔掉,于是,她突然嚇我一大跳。
“把那個拿給我!”
我給她了一有些吃驚,她叫的聲音簡直是不容分說。她由我手中奪過去——可以說是奪了過去——然後拿到蠟燭上面燒,直到燒成灰才罷休。
就像所說的,我吃了一驚——所以只是眼睛睜得大大的瞧著她。
我沒時間看那張紙是什麼——她奪得那麼快,但是奇怪得很,那張紙燃著以後,卷成一卷,朝我這方向吹過來,于是我看到紙上面有墨寫的字。
等到我上睡覺的時候,我才發現爲什麼那些字看起來好像很熟悉。
那紙上的字和那些匿名情上的筆迹一樣。
這就是爲什麼詹森小懊悔得受不了,才有那一陣感情的發作吧?那些匿名信自始至終都是她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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