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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c謀殺案》第22章 九月十一日,唐克斯特

阿嘉莎·克莉絲蒂作品

  唐克斯特!

  我想,我這輩子都會記得九月十一日那天。

  實際上,當我一遇到聖萊傑賽馬被人提到時,我的心思便會自然而然地飛向謀殺案,而不是賽馬。

  當我回憶起自我的感覺,最突出的是要數那令人作嘔、無所作爲的感覺。我們就在此地——就在現場,波洛、我自己、克拉克、弗雷澤、梅根·巴納德、托拉·格雷和瑪麗·德勞爾。而作爲最後的一種辦法,我們當中的任何人又能夠做什麼呢?

  我們懷著孤注一擲的期望——希望有機會能從數以千計的人群中認出一張臉或是某個人來,這個人僅僅是在一兩個月以前被模糊地看到過。

  現實中的可能xing則要大得多。在我們所有人當中,唯一有可能做出確認的人是托拉·格雷。

  在這種狀況之下,她的一部分的安詳甯靜便崩潰了,她平日那種平靜、麻利的模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坐在那裏,雙手搓絞在一起,幾乎是在嗚咽著哭泣,語無倫次地向波洛求助。

  “我從沒有正眼看過他……我爲什麼不看呢?我真是傻。你們都在依靠我,你們所有人……而我會使你們失望的。因爲即便我再次見到他。我也可能已認不出他來。我對人的長相總是記不清。”

  不管波洛會對我講些什麼,也無論他看上去像是要對那姑娘苛求責備,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只有和藹。他的態度極端的友善溫和。當身chu煩惱之中的時候,波洛對漂亮姑娘的態度並不比我冷漠,這使我印象深刻。

  他友好地拍拍她的肩膀。

  “現在,petite(法文,意爲:小家夥。——譯注),別太歇斯底裏,我們可不能那樣子。如果你見到這個人,你一定會認出他來的。”

  “你怎麼知道?”

  “哦,有許多原因——其中之一,是因爲紅能勝過黑。”

  “你是什麼意思,波洛?”我叫道。

  “我是在講賭桌上的行話。在輪盤賭中黑se可能會一直運勢不錯,可最終紅se定能倒轉過來。這是數學概率。”

  “你是說,時運會轉變?”

  “千真萬確,黑斯廷斯,這就是賭徒(或凶手,由于他賭的不是金錢而是xing命,他最終只是個超級賭徒)經常會缺乏預料的地方。因爲他一旦得逞,便會相信他能夠繼續贏下去。他手氣很好、口袋鼓鼓時是不會離開賭桌的。在犯罪案件當中,得逞的凶手是不會去設想那種失敗的可能xing的!他居功自傲。可我告訴你,我的朋友,無論經過多麼周到的策劃,若沒有運氣,是不會有罪行能夠得逞的。”

  “那是否離題太遠了點?”富蘭克林·克拉克反對地說。

  波洛激動地擺擺手。

  “不,不。如果你喜歡的話,它是一次均等的機會,可它必須對你有利。請注意!當凶手准備離開阿謝爾太太的小店時,有人也許正好進去,這是可能的事。那人可能會想起看看櫃臺後面,這就可能會看到那個死去的婦人——這樣,他既可能馬上會對凶手動手,也可能向警察准確無誤地描述那人的模樣,以至于他可能會立刻被逮捕。”

  “是的,當然那很可能。”克拉克承認道,“可現在的情形是,那凶手已獲得了機會。”

  “確實如此。凶手往往就是個賭徒,而且,就像許多賭徒一樣,凶手常常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下來。每經曆過一次罪案,他對自己能力的判斷就會得到加強,從而使之偏頗。他不會說‘我挺聰明和運氣的’,不,他只會說‘我挺聰明!’他對自己聰明的認識漸漸增長。然後,mes amis(法文,意爲:我的朋友們。——譯注),小球便旋轉,顔se會運轉過去,球停在一個新的數字上,賭場的莊家便會叫出‘rouge (法文,意爲:紅se。——譯注)’。”

  “你認爲這種情況將在本案中出現嗎?”梅根問道,她皺起眉頭。

  “它遲早肯定會發生!到目前爲止,那罪犯一直運氣不錯——但遲早運氣會轉朝我們這邊。我相信運氣已經倒轉!長統襪線索就是開端。現在,每件事都會與他做對,不會讓他得心應手!而他,則開始犯錯誤……”

  “我覺得你給人鼓舞,”富蘭克林說,“我們大家都需要一點安慰。自醒來後,我已有了一種無助而氣餒的感覺。”

  “我看我們很難做成任何具有實際價值的事情。”唐納德·弗雷澤說。

  梅根粗聲地說:

  “別當一個失敗主義者,唐。”

  瑪麗·德勞爾臉有點漲紅,說道:

  “我所說的話,你們永遠也不會懂。那個邪惡的魔鬼就在此地,我們也同樣在這裏。而有的時候,你畢竟會以最離奇的方式遭遇到別人。”

  我激動地說道:

  “要是我們能再多做些事該多好。”

  “你必須牢記,黑斯廷斯。警方正在極盡可能地做好每一件事,也已招募到一些擁有特殊技能的警監。那位好心的克羅姆警督可能容易發怒,可他仍是個能幹的警官,而警察局長安德森上校則是個實幹家。他們已經采取了最多的措施,在小鎮和賽馬場進行值勤和巡邏,到chu都會有便yi。還有新聞宣傳攻勢,公衆也得到了全面的警告。”

  唐納德·弗雷澤搖頭。

  “我在想,他是不會下手的,”他一相情願地說,“那家夥一定會瘋的。”

  “不幸的事,”克拉克幹巴巴地說,“他是個瘋子!你怎麼看,波洛先生?他會放棄不幹,還是會铤而走險?”

  “以我所見,他那種執迷不悟的力量會使他必須要竭力信守諾言!如果他不動手,就是在承認失敗,而他那種瘋狂的自我主義是永遠不會放棄的。我可以說,這也是湯普森醫生的觀點。我們則寄希望于在他嘗試時能逮住他。”

  唐納德再次搖搖頭。

  “他會十分狡詐的。”

  波洛瞥了一眼手表。我們注意到了這個暗示。我們要全天都謹慎以待,上午在盡可能多的街道中巡邏。然後駐守在賽馬場的衆多可能的地點。

  我說的是“我們”。當然,就我自己而言,這樣的巡邏沒什麼大作用,因爲我從未能夠把眼睛盯住abc。然而,既然這個主意是要盡可能的覆蓋廣闊的地盤,我便提議我還是做一位女士的護衛。

  波洛表示同意——而我則擔心他的眨眼之中藏著什麼意思。

  姑娘們帶上帽子散開去。唐納德·弗雷澤站在窗邊,向外張望,顯然是思緒茫然不知所措。

  富蘭克林·克拉克瞥眼看著他,明顯地感覺到身邊的這個男人心不在焉,聽不進話。他于是降低話音,同波洛攀談起來。

  “瞧,波洛先生。我知道,你去了徹斯頓,見過我嫂子。她有沒有說過——或是暗示——我的意思是,她有沒有提起過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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