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懸崖山莊奇案第七章 慘遭不測上一小節]
忽然尼克叫了一聲跳起身來,說:
“來電話了。你們別等我,時間不早了。我約了許多人呢。”
她出去的時候我看了看表,正好九點。甜食和紅葡萄酒都送上來了。波洛和拉紮勒斯在大談藝術。拉紮勒斯發表高見,說現在圖畫成了*醉品。他們又談起家具和裝飾品,不同凡響的見解層出不窮。
我盡自己的義務陪馬吉談天,但這真是一件費心勞神的事。她接過你的話茬兒愉快地往下說,一說完就停下來不出聲了,于是你只得再想個新的話題出來。社交談話是種藝術,就像打球,你把球打給我,我接住後再打給你,一來一往,方才顯得煞有介事。但馬吉接了球卻不打還給我,談話就老是冷場,令人發窘。
弗雷德裏卡雙肘拄在桌子上,一個人悄沒聲兒地坐在那裏出神,手上的香煙升起一縷青煙,盤旋在她淡金的頭發周圍,看上去就像一個正在做夢的天使。
九點二十分,尼克從門外伸進頭來說:
“出來吧,諸位。客人們成雙作對地光臨啦!”
我們順從地站了起來。尼克正忙于歡迎新客,他們的人數有一打,大多數是些看著叫人提不起興趣的人。我覺得尼克可以成爲一個上流社會裏的女主人。她把那套輕浮的摩登派頭不露形迹地藏了起來,言談舉止循規蹈矩,迎候接待禮數周全。
客人差不多全到了,查爾斯·維斯也在其中。我們一起來到花園裏一個可以俯瞰大海和港口的地方,那兒預先放了幾張椅子給年紀大些的人坐,但大多數人都站著看。這時第一束焰火在天上開了花。
忽然我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是尼克正在同克羅夫特先生打招呼。
“太遺憾了,”她說,“克羅夫特太太不能和你一塊兒來。我們應當用個擔架去把她擡來看焰火。”
“嗨,可憐的命不好啊。但她總是逆來順受,從來不抱怨——啊,這個好看!”
一束焰火迸裂了,金的雨點滿天閃爍。
這天夜裏很黑——沒有月亮,新月三天以後才會出來。像一般夏天的夜晚一樣,的空氣裏帶點寒意。坐在我旁邊的馬吉·巴克利
衫單薄,冷得發抖了。
“我要進去穿件服。”她輕輕地說。
“我去給你拿。”
“不,你不知道那件服在哪裏,還是我去。”說著馬吉向房子走去,弗雷德裏卡在後面叫道:
“喂,馬吉,把我的也拿來,在我房裏。”
“她沒聽見,”尼克說,“我去拿吧,弗雷迪,我自己也要去穿件皮的,這條圍巾不夠暖,風又這麼大。”
真的,向海上吹去的風給這清冷的夜晚又平添了幾分輕寒。
海岬上也放起了焰火,天空中五彩缤紛,熱鬧得很。我同旁邊一位青春已殘的女士攀談起來。她問起我的生活、經曆、興趣、愛好,還問我在這裏打算待多久,我們的談話活像是在進行教義問答。
“砰!”又是一發焰火射上天空,濺得滿天都是綠的星星。那些星星在空中變換
彩,一會兒藍,一會兒紅,一會兒又變成閃爍的碎銀。
焰火一發緊接一發,越來越多,越來越快。波洛突然湊著我耳朵說:
“你聽,到是一片‘哦!’‘啊!’的贊歎聲。可我覺得越來越單調乏味了,你說呢?砰砰嘭嘭地響成一片,還有那
硫磺氣味!嗯,草地把腳都弄
了,我會傷風的,而且這種地方大概連治傷風的葯都搞不到!”
“傷風?這樣美好的夜晚會叫人傷風嗎?”
“哼,美好的夜晚,美妙的夜晚!你以爲沒有大雨滂沱就算是良宵美景了,是嗎?但是我告訴你,我的朋友,要是你現在有一枝小小的溫度計,你就會發現裏頭的銀柱都快結冰了。”
“好吧,”我同意了,“我不反對去穿件外套。”
“這才對呀,我知書明理的朋友。”
“我去給你把外套也一起拿來。”
波洛像只貓似的一會擡起左腳,一會又擡起右腳。
“我怕我的腳已經受了。你可有辦法找雙橡皮套鞋來?”
我強忍住笑說:
“搞不到的。你總該明白,波洛,這種東西長久不生産了,它們老早就過時了!”
“那麼我坐到屋裏去,”他說,“我才不願意爲了看這種無聊的紅綠燈而傷風受涼,說不定還會來一場肺炎!”
我們向房子走去,波洛一路上還在憤憤地咕噜著。一陣響亮的爆裂聲從海灣裏傳來,又是幾束焰火在天上開了花。那些焰火組成一艘船的模樣,船頭到船尾還有幾個亮晶晶的字:“歡迎觀衆!”
“在內心,”波洛說,“我們都像兒童一樣。什麼焰火啊,宴會啊,球賽啊,甚至還有魔術都叫我們看得歡天喜地。其實只是些騙騙眼睛的東西而已。”
這時我一手抓住波洛的膀子,另一只手把一樣東西指給他看。
我們離懸崖山莊那所大房子約有一百碼。在我們面前,就在我們和那扇落地玻璃窗之間的地上,蜷曲著一個人,脖子上圍著那條鮮紅的中披肩……
“我的上帝!”波洛倒抽一口冷氣,“我的上帝……”
……《懸崖山莊奇案》第七章 慘遭不測在線閱讀結束,下一章“第八章 致命的披肩”更精彩的內容等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