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諜海 第7章上一小節]祟祟的注視著房裏的動靜,那就是那一天在路上和德尼摩談話的外女人。
那張面孔一動不動,也不眨眼,因此,秋蓬覺得那仿佛不是人的面孔,現在正目不轉晴的望著逍遙賓館。那面孔毫無表情,可是,毫無疑問的,上面有威脅的樣子,並且一動不動,露出有難消之仇的樣子。這樣的面孔所表現的那種精神,那種意味,與逍遙賓館以及英賓館的平凡生活,非常不調和,秋蓬想:聖經士師記裏的雅意(jael)把幕橛釘進西西拉(sisera)的額角時就是這種神氣。
這些思緒掠過秋蓬的心裏,只不過是一兩秒鍾。她突然轉過身來,低聲對歐羅克太太說了些話,便匆匆跑出房間,下樓梯,直往前門跑。
她向右轉,跑過側面的花園小道,往她發現到有那個面孔的地方去,現在,那兒一個人也沒有。秋蓬由灌木叢中穿過,來到外面的馬路上,山上山下直張望,但是,一個人影兒都沒瞧見,那女人究竟跑到那兒去了?
她非常著急,只好轉回身來,回到逍遙賓館裏面。難道這完全是她想像出來的嗎?不是的。那女人剛才確實是在那兒的。
她到花園亂找,每一株灌木後面都不放過,非要找到她不可。結果,她弄得服都
了,仍不見那奇怪女人的蹤影。如今只好回到裏面,可是心裏有一種模模糊糊的預感,一種奇怪的,不具
的害怕心理,覺得這裏快要出事了。
她無論如何沒有想到究竟要出什麼事。
二
天氣既然放晴了,闵頓小便替白蒂穿
服,准備帶她出去散步。她們要進城去買一個賽璐璐鴨子,好放在白蒂的澡盆裏浮著玩兒。
白蒂興奮得不得了,一直在蹦蹦跳跳,所以很難把她的胳膊塞進毛線裏。她們一同出發的時候,白蒂一直大嚷:
“買鴨鴨,買鴨鴨!給白蒂,給白蒂!”,她不斷將這件大事說了又說,因此而感到非常高興。
在廳裏的大理石上有兩個火柴匣,隨便交叉的擺著。這是告訴秋蓬:“麥多斯先生”今天下午正在追蹤普林納太太,于是,秋蓬便到起居間去找凱雷夫婦。
凱雷今天心情很煩躁。他說:他到利漢頓來,目的是要過絕對安靜的生活。但是,賓館裏有孩子,如何能有安靜?一天到晚跑來跑去,蹦蹦跳跳。
他的太太溫和地低聲說:白蒂實在是個可愛的孩子,但是她的話,她的先生並不贊成。
“不錯,不錯,”凱雷先生的長脖子直搖動,“但是,她的母應該讓他安靜些。要替別人想想,這兒還有病人,還有需要鎮定神經的人。”
秋蓬說:“像那樣年紀的孩子是很難讓她安靜的。因爲強要她安靜是違反自然的。要是一個孩子非常安靜,那麼,這孩子必定有毛病。”
凱雷先生生氣地直叫道:
“無聊,無聊!這種無聊的‘近代精神’實在無聊!什麼讓孩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呀!無聊!一個孩子應該讓她安安靜靜坐著,抱抱娃娃呀,或者看看書呀,這才是正理。”
“她還不到三歲呢。”秋蓬笑著說。“怎麼能希望這樣大的孩子會看書?”
“那麼,總得想個辦法。我要同普林納太太談談。今天早上七點鍾還不到,那孩子就在上唱啊,唱啊的。我昨天晚上沒睡好,早上剛剛要眯著,便讓她鬧醒了。”
“我的先生一定要盡量多睡,”凱雷太太擔心地說。“這是醫師說的。”
“你應該到療養院住。”秋蓬說。
“布侖肯太太呀,那一類的地方貴得很,而且那兒的氣氛也不對。住在那種地方,總讓人覺著他是在生病,這種下意識的心理對我的身是不利的。”
“醫師說,要在愉快的,能和別人交際的環境裏,”凱雷太太幫她先生解釋。“要過一種正常的生活。醫師說住在賓館裏比只是租一所有設備的房子好。因爲這樣凱雷先生便不會那麼老是沈思默想;他可以同別人交換交換意見,精神可以振奮些。”
其實,根據秋蓬的判斷,凱雷先生和別人交換意見的方法,只是報告他自己的病情。所謂交換,完全在別人對他的話是否同情。
秋蓬突然改變話題。
“希望你能告訴我,”她說:“你對于德生活有何意見。你不是對我說過,你近來到那兒旅行的次數很多嗎?聽聽像你這樣有閱曆的人發表些高見,倒是很有趣的。我可以看得出,你是那種不受偏見影響的人。這種人才真能夠把那兒的情形說得明白些。”
秋蓬以爲:就男人而言,不妨盡量拍他的馬屁。果然凱雷先生馬上就上鈎了。
“布侖肯太太,就像你所說的,我才能提出明白的,毫不偏頗的意見,那麼,我的意見是——”
他接著所說的是一場獨白。秋蓬只是在一旁偶爾進一兩句話,譬如說:“啊,這真有趣!”或是:“你的觀察力真銳敏!”她聚精會神的傾聽他的高論,並未露出假裝的樣子。凱雷先生看到對方如此同情的頌聽著,不覺得意忘形。他已充份表現出他是納粹製度的贊美者,他雖然沒有明說,可是,他對她暗示:英德兩
要是聯合起來對付歐洲其他的
家多好!
這場獨白,毫不間斷地延長了差不多兩小時,現在,闵頓小和白蒂買到賽璐璐鴨子回來了,這才把話碴兒打斷。
秋蓬擡頭一望,忽然發現凱雷太太的臉上有一種奇怪的表情。這是什麼表示,很難確定,這也許只是做妻子的對于另外一個女人使丈夫注意,而冷落了她,而感到嫉妒。也許是因爲丈夫將自己的政治見解說得太坦白了,而感到吃驚。不管是那一種,反正確實是表示不滿。
接著是用午茶的時間。剛剛吃完茶,斯普若太太就由倫敦回來了。她叫道:
“希望白蒂很乖,沒給你們添麻煩罷?白蒂,你是不是乖孩子呀?”對這個問題,白蒂簡單的回答:
“沒!沒!”
這個不能當作是表示不喜歡她母回來,其實不過是表示要吃蜜餞黑莓子。
這一聲引得歐羅克太太一陣寵亮的笑聲,也害得她的母連忙責備她:
“別這樣啊,愛的!”
于是,斯普若太太坐下來,喝了好幾杯茶,然後就興沖沖地談起她在倫敦買東西的情形和火車上擁擠的人群。她還談到新近由法回來的一個軍人告訴同車者的話,以及百貨商店售襪櫃臺上服務小
對她講近郊遭到敵機空襲的慘狀。
其實,這完全是普通的談話。這種談話後來又到外面繼續下去。原來外面正是陽光普照,雨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白蒂高興地各跑著玩。她忽而偷偷跑到灌木叢裏,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枝桂枝,忽而弄一堆鵝卵石。她會一面將石子放到在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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