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話裏,克瑞達克的聲音聽起來明明是不相信的腔調。
“阿佛列?”他說,“阿佛列嗎?”
培根督察把電話筒轉動一下說:“你沒料到吧?”
“是的,的確沒料到。其實,我剛剛判斷他是凶手。”
“我聽說他讓那個車站剪票員認出來,看樣子對他很不利。是的,看情形我們仿佛已經找到凶手了。”
“可是,”克瑞達克斷然地說,“我們錯了。”
然後有片刻沈默,後來克瑞達克問:
“有一個護士在那裏照管,她怎麼會出錯了?”
“也不能怪她。愛斯伯羅小很疲累了,進去睡一下。那個護士有五個病人要照顧:老先生、愛瑪、塞綴克、哈樂德、和阿佛列。她不可能同時樣樣顧到。當時的情形似乎是克瑞肯索普老先生開始非常誇張地表現出大驚小怪的樣子,他說他要死了,她進去把他安撫一番,然後再回來。她拿些有葡萄糖的茶給阿佛列喝。他喝了,就是這樣。”
“又是有砒霜?”
“似乎是這樣。當然,也可能是毒複發。但是坤坡不以爲然,詹森也和他一樣的意見。”
“我想,”克瑞達克不敢肯定地說,“那下毒的人本來是打算害死阿佛列的吧?”
培根的聲音聽起來很感興趣似的,“你的意思是阿佛列的死對任何人都沒一點好,而那老頭子的死可以使大家都得到利益嗎?我想那也許是個錯誤,有人也許以爲那杯茶本來是打算給老頭子喝的。”
“他們能確定那毒葯就是這樣下的嗎?”
“不,他們當然不能確定。那個護士是個好護士。她把那些新奇的茶具統統都洗了——茶杯、茶匙、茶壺——樣樣都洗了。不過,那似乎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你的意思是?”克瑞達克思索著說,“病人當中有一個病得不象其他幾個那樣厲害,他看到機會到了,便在茶杯裏下了毒。”
“好啦,不會再出什麼更奇怪的事了。”培根督察面凝重的說,“現在除了愛斯伯羅小
之外那裏有兩個護士照料著。而且,我還派了兩個警察在那裏,你要過來嗎?”
“我會盡快趕到。”
露西·愛斯伯羅由大廳另一邊走過來迎克瑞達克督察。她的臉蒼白,拉得長長的。
“你吃了不少苦頭了。”克瑞達克說。
“我好象做了一個很長、很可怕的惡夢,”露西說,“昨天晚上我實在覺得他們都要死了。”
“關于這咖哩——”
“是咖哩有毒嗎?”
“是的,裏面很巧妙的加了砒霜,完全是謀害夫的鮑嘉(borgia)的手法。”
“假若那是實在的,”露西說,“那一定是——必然是——他們家裏的一個人。”
“沒有其他的可能嗎?”
“是的,你知道嗎?我開始做那該死的咖哩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在六點以後,因爲克瑞肯索普先生特別要我做咖哩
。因此我不得不新開一罐咖哩粉。所以,那咖哩粉可能有人動過手腳了,我想咖哩可以蓋住毒葯的味道吧?”
“砒霜是沒有味的。”克瑞達克心不在焉地說,“現在——我們要考慮機會的問題。他們當中誰會有機會在咖哩正在燒的時候從中動了手腳?”
露西考慮一下。
“事實上,”她說,“當我在餐廳擺桌子的時候,任何人都可能偷偷走進廚房。”
“哦。當時誰在家裏?克瑞肯索普老先生、愛瑪、塞綴克——”
“哈樂德和阿佛列,他們是那天下午由倫敦來的。啊,還有布萊恩——布萊恩·伊斯特利。但是,他在開飯之前離開了,他得到布瑞漢頓去會一個人。”
克瑞達克思索著說,“這和老先生聖誕期間的病有關聯。坤坡猜想那是砒霜中毒,昨天晚上他們似乎都病得同樣厲害嗎?”
露西考慮一下說,“我想克瑞肯索普老先生似乎最厲害。坤坡醫師象發狂一樣的拚命設法救治,他是一個很好的醫師,塞綴克最大驚小怪了。當然,身健壯的人都是如此。”
“愛瑪呢?”
“她病得也很厲害。”
“我真不明白,怎麼會是阿佛列?”克瑞達克說。
“我知道,”露西說,“那是打算毒死阿佛列的。”
“奇怪,我也不明白怎麼會是他。”
“無論如何,這似乎是毫無意義的。”
“但願我能夠發現這一切都有什麼動機?”克瑞達克說,“這似乎都連接不上,我們姑且假定,那石棺裏被人勒死的女人是愛德蒙·克瑞肯索普的遺孀。現在這件事已經可以相當明白地證實了,那麼,這件事與有人蓄意毒死阿佛列那件事必定有關聯。都在這裏,就在這個家庭裏面某一個地方。即使是說他們當中有一個人瘋了,也不能幫助我們說明。”
“實在不能。”露西也以爲這樣。
“那麼,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克瑞達克警告她,“記住,這別莊裏有一個下毒的人。樓上你那些病人,有一個並不象他裝得那樣病得那麼厲害。”
克瑞達克離開以後,露西慢慢地再到樓上去。當她走過克瑞肯索普先生房間時,一個專橫的聲音在叫她,由于病,那聲音變得有些微弱。
“女孩子!女孩子!是你嗎?到這裏來!”
露西走進房間。克瑞肯索普正躺上,枕頭墊得高高的。露西想,就一個病人而言,他顯得特別精神飽滿。
“這房子裏盡是該死的護士,”克瑞肯索普先生抱怨地說,“匆匆忙忙跑來跑去,顯得了不起的樣子,只是替我量溫,不給我我想吃的東西。這一切必定要花錢,告訴愛瑪打發她們走吧,你照顧我不是很好嗎?”
“每個人都病了,克瑞肯索普先生。”露西說,“你要知道,我不能每個人都照顧到呀。”
“蘑菇,”克瑞肯索普先生說,“該死的東西!蘑菇!那就是昨天晚上我們喝的湯,那是你燒的。”他譴責地接著說。
“那些蘑菇沒問題呀,克瑞肯索普先生。”
“我不是在怪你,女孩子。我不是在怪你,這樣的事以前也有過。裏面有一個該死的黴菌就糟了,誰也不知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女孩,你不會故意那樣做的,愛瑪現在怎麼樣了?”
“今天下午覺得好些。”
“啊,還有哈樂德呢?”
“他也好一點。”
“聽說阿佛列完蛋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們不應該告訴你那個,克瑞肯索普先生。”
克瑞肯索普先生哈哈大笑,聲音很高,是一種覺得很有趣的、象馬嘶一樣的聲音。“我會聽到的,”他說,“他們是不可能瞞住老人家的,他們想瞞我。原來,阿佛列死了,是不是?他再也不能象寄生蟲似的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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