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字典上查到‘唐提’了。”露西說。
寒暄過後,現在露西漫無目的地在屋裏蕩來蕩去,同時東摸摸西弄弄,忽而摸摸一個瓷狗,忽而摸摸椅背套子,忽而摸摸窗口放的塑膠編織盒子。
“我想你也許會查的。”瑪波小平靜地說。
露西引用字典上的文字,慢慢地說,“羅倫蘇·唐提,意大利銀行家,一六五八年創一種養老保險製。參加保險者若有人死亡,其所享分額即加于生存者分額。”他停頓一下,“就是這樣,是不是?那就與事實符合了。甚至在最近兩個命案之前你就想到這個了。”
她又開始她那種不停的、幾乎毫無目的的徘徊。瑪波小坐在那裏觀察她。這是一個與她認識的那個露西·愛斯伯羅迥然不同的人物。
“我想那實在是咎由自取的。”露西說,“一個那樣的遺囑,到末了,如果只有一個人剩下來,他就可以得到全部。但是,那是很大的一筆款子,是不是?你會覺得只是照規定分,也可以分到不少——”她停頓下來,話就不再說下去了。
“問題是,”瑪波小說,“人是貪婪的,有的人是這樣的。你知道嗎,那往往就是許多事開始的原因。你在開始時並不害死人,不會要害死人,甚至不會想到要害死人。你一開始只是很貪婪,想要得到比你要得到的更多。”她把她的編織放到膝上,目不轉睛地望著前方。“我和克瑞達克督察初次碰面就是由于這樣的事。在鄉下有一個案子,在麥登漢溫泉附近。開始的時候一樣,只是一個身
很弱、態度和藹的人物,想得到一大筆錢,那是他無權得到的錢,但是很容易到手。當時,還沒出命案,那只是一件非常容易、非常簡單的事,而且看起來幾乎是不犯罪的,事情就是那樣開始的,但是結果出了三個命案。”
“就象這件事,”露西說,“我們出現了三條人命;那個假冒瑪婷的女人——她可能分到兒子的錢。然後就是阿佛列,然後,哈樂德。現在只勝下兩個了,是不是?”
“你是說,”瑪波小說,“只剩下塞綴克和愛瑪嗎?”
“不是愛瑪,愛瑪不是一個高個子、褐頭發的男人。不是,我指的是塞綴克和布萊恩。我從來沒想到布萊恩,因爲他是金發、白皮膚的。他有金黃的大胡子,和藍眼睛,但是,你知道麼——前幾天——”她停頓一下。
“啊,說下去呀,”瑪波小說,“告訴我,有件事情使你很煩惱,是不是?”
“那是在斯妥達·威斯特男爵夫人要走的時候,她已經同我們道別了。可是,她剛要上車的時候突然轉過頭來對我說。‘我進來的時候那個站在廊子裏的高個子褐頭發的人是誰?’”
“起初我想象不出她指的是誰,因爲塞綴克還躺在上。所以我有點搞不清楚,‘你不是說布萊恩·伊斯特利吧?’于是她說,‘當然,原來就是他。伊斯特利空軍中隊長,在二次世界大戰時法
地下組織的抵抗運動期間,有一次,他藏在我們家的草料棚裏。我記得他站在那裏的樣子,和他的肩膀形態。’然後她又說,‘我本來希望再見到他,但是我們找不到他。’”
瑪波小沒說什麼,只是等她說下去。
“于是,”露西說,“後來我看看他……他背對著我站在那裏,于是,我就看到我以前早該注意的事。那就是,一個男人的頭發即使是金黃的,他的頭發也可以看起來是褐
的,因爲他可以用葯膏塗成那樣。布萊恩的頭發是中度的棕黃
,但是可能看起來是深褐
。所以,你明白嗎,你的朋友看到火車上那個男人可能是布萊恩,可能……”
“是的,”瑪波小說,“我曾經這樣想過。”
“我想你什麼都想到過。”露西很厲害地說。
“但是我不明白布萊恩這樣會得到什麼好。我的意思是,那筆錢會到亞曆山大手裏,不是他的手裏。他們大概可以生活得舒服些,多一點奢華的享受,但是,他不能動用本金來完成他的計劃,或者那一類的事。”
“但是,亞曆山大末到二十一歲的時候遇到意外,那麼,布萊恩是他的父,他便可以憑著最近
屬的身份得到那筆錢。”瑪波小
指出。
露西不寒而栗地望著她。
“他不會那樣做,沒有一個做父只是——只是爲了得到錢就那樣做的。”
瑪波小歎了一口氣,“人是會這樣做的,我
愛的,這是非常令人傷心,也是非常可怕的事。但是,他們會的。”
“人會做出非常可怕的事。”瑪波小繼續說,“我認識一個女人,她只是爲了要得到一點點保險金,便毒死她的三個孩子。還有一個老太太,表面上看顯然是一個非常好的老太太,她卻在他兒子回家度假時把他毒死。還有那個斯坦威老太太,那個案子已經見報,我想你大概看到了。她的女兒死了,接著就是她的兒子,後來她說她自己也中毒了。粥裏面有毒,但是,你知道嗎,後來發現是她自己把毒葯放進去的。那是她正計劃毒死最後一個女兒的時候,那並不完全是爲錢,她妒忌他們比她年輕,而且是活著。她害怕——這話說出來很可怕,但是,這是確實的——她怕他們在她死以後過得很快樂。她對于家裏錢財的支配管得很緊,是的,她當然是象外面傳說的有些奇怪。但是,我也不明白這怎麼會是真正可以原諒的理由,我的意思是,你可能在許多方面都很奇怪。有的時候,你只是爲了要有益于別人,便把你所有的東西都分贈給別人,或者用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帳戶到
開票。你明白嗎?由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在奇怪的外表後面,你卻有非常善良的心地。但是,當然,假若你很奇怪,但是在奇怪的外表後面卻隱藏著很壞的心,那麼,就完了。現在,我
愛的露西,這些話對你有益
嗎?”
“對我有益?”露西莫名其妙地問。
“我告訴你的這些話,”瑪波小溫和地接著說,“你知道嗎,就是叫你千萬別擔心。你實在不必擔心,愛思白·麥克吉利克蒂隨時都可能到了。”
“我不知道那和這個有什麼關系。”
“是的,愛的,也許毫無關系。但是,我個人認爲很重要。”
“我難免非常擔心,”露西說,“你知道嗎?我對這一家人漸漸關心起來了。”
“我知道,愛的。這對你是很困難的,因爲你已經對他們兩個發生強烈的興趣,不過情形是迥然不同的,是不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露西說,她的語調非常高。
“我說的是那裏的兩個兒子,”瑪波小說,“或者更正確的說,就是那個兒子和那個女婿。很幸運,那家裏的兩個討厭的人死了,留下的是兩個可愛的人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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