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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酒店》第7章

阿嘉莎·克莉絲蒂作品

  (一)

  “你可來了!我們正在猜你到那兒去了呢。”羅妲從門那邊走過來,其他人跟在她身後。她看看四周,說:“這就是你舉行降神會的地方,對不對?”

  “你的消息很靈通,”塞莎·格雷輕松地笑著說:“鄉下地方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比你自己還了解你的事。我聽說我們在外面的名聲很不好,一百年前,恐怕要被淹死在shui裏,或者用柴堆燒死。我的高曾姑姑——或者還要高一、兩輩——就是被當成女巫在愛爾蘭燒死的。那時候就是!”

  “我一直以爲你是蘇格蘭人呢?”

  “先父是的——所以我才有預知力,先母是愛爾蘭人。西碧兒是我們的女巫,她本來是希臘人。貝拉代表舊式的英guo傳統。”

  “恐怖的人類混合飲料。”戴斯巴上校說。

  “隨你怎麼說。”

  “直好玩!”金喬說。

  塞莎·格雷迅速看了她一眼,

  “對,從某一方面來說的確很好玩。”她轉身對奧立佛太太說:“你應該寫一本靠巫術殺人的小說,我可以提供你很多資料。”

  奧立佛太太眨眨眼,似乎很尴尬。

  “我只寫簡單的謀殺案。”她用抱歉的口氣說,那種語氣就像一個人在說:“我只會燒簡單的家常菜。”

  她又補充道:“只是說有些人想除掉另外一些人,而且不留下痕迹。”

  “那些事對我來說,都太費腦筋了,”戴斯巴上校看看表,說:“羅妲,我想——”

  “喔,對,我們該走了。我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

  我們向主人道謝道別之後,沒有從屋子直接出去,而是繞到側門。

  “你們養了不少家禽,”戴斯巴上校看著用鐵絲圍成的家畜欄說。

  “我最討厭ji子了,”金喬說:“叫得人煩死了。”

  “大部份是小公ji。”說話的人是貝拉,她剛從後門出來。

  “白公ji。”我說。

  “准備作菜用的?”戴斯巴問。

  貝拉說:“它們對我們很有用。”

  她的嘴在肥胖沒有線條的臉上形成一條長弧線,眼中流露出詭谲、心照不宣的神se

  “貝拉在這方面是行家。”塞莎·格雷輕聲說。

  我們正要向主人道別時,西碧兒·史丹福狄斯從前門走過來,催促客人離開。

  車子開動之後,奧立佛太太說:“我不喜歡那個女人,‘一點’都不喜歡她。”

  “別把老塞莎的話看得太嚴重,”戴斯巴上校用寬容的口吻說:“她喜歡吹那一套,看看別人有什麼反應。”

  “我不是說她,她是個狂妄的女人,一有機會,就抓住不放,可是她不像另外那個那麼危險。”

  “貝拉?我承認她有點奇怪。”

  “我也不是說她,我是說西碧兒。她‘看起來’好像很笨,戴了那麼多念珠、護符,還有那些巫毒、轉世的故事(真奇怪,爲什麼轉世的都是埃及公主或者美麗的巴比倫女奴,而不是女傭或者又醜又老的農夫?)好像非常可笑。可是盡管她不聰明,我卻覺得她好像真的有什麼本事——能讓奇怪的事發生。我一向把事情想得很糟——可是我覺得她可能會被人利用去做某些事,因爲她很笨。我想你們大概都不了解我的意思。”她用悲慘的聲音說。

  “我了解,”金喬說:“也相信你說得沒錯。”

  “我們真該參加一次她們的降神會,”羅妲渴望地說:“說不定很有意思。”

  “不行,你不能參加。”戴斯巴上校堅決地說:“我不許你跟那種事扯在一起。”

  他們笑著爭執了好一會兒,直到奧立佛太太問起第二天早上的火車班次,我才從沈思中驚覺。

  “你可以跟我一起坐我的車回去。”我說。

  奧立佛太太用懷疑的口氣說:

  “我想我還是坐火車比較好。”

  “唉呀,算了,你以前還不是坐過我的車!我的開車技術最可靠。”

  “我不是這個意思,馬克,我明天要回去參加一個葬禮,一定不能遲到。”她歎口氣說:“我最‘恨’參加葬禮了。”

  “一定要去嗎?”

  “我想這回是跑不了的,瑪麗·德拉芳丹是我的老朋友,我想她一定希望我去。她就是那種人。”

  “當然!”我喊道:“德拉芳丹——當然。”

  其他人驚訝地看著我。

  “對不起,”我說:“只是——這——我只是在想,最近在什麼地方聽過德拉芳丹這個姓氏。是你提過的吧,對不對?”

  我看著奧立佛太太說:“你說到療養院去看她什麼的。”

  “是嗎?很可能。”

  “她是怎麼死的?”

  奧立佛太太皺皺眉,說:

  “神經中毒什麼的吧。”

  金喬好奇地看著我,她的眼神很銳利聰明。

  我們下車時,我忽然說:“我想散一下步,剛才吃太多東西了,必須消化消化。”

  不等任何人有機會開口,我就迅速走開了。我急需清靜一下,整理一下思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至少我自己得弄清楚。最初,就是芭比隨口說的驚人之論:要是你想“除掉一個人”,最好到“白馬”去。

  後來,我跟吉姆·柯立根碰過面,他那張奇怪的名單——跟高曼神父的死有關的名單——是有海吉斯—杜博,還有塔克頓——讓我想起在路奇咖啡店的那一晚。對了,也有德拉芳丹這個姓。奧立佛太太也提過,她一位生病的朋友姓德拉芳丹。現在,這個生病的朋友死了。

  接下來,我爲了自己也不了解的原因,到芭比工作的花店找過她,但是她卻激烈地否認知道有關“白馬”的任何事。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感到害怕。

  今天,我總算在“白馬”碰見了塞莎·格雷這些人。可是很顯然地,“白馬”和住在裏面的人是一回事,那份名單又是另外一回事,兩者毫不相幹。爲什麼我腦子裏總把它們聯系在一起呢?爲什麼我會認爲它們之間有關系呢?

  德拉芳丹太太住在倫敦,唐瑪西娜·塔克頓住在薩裏郡一帶,那張名單上沒有任何人跟馬區狄平這個小村有任何關系,除非——

  我走到“皇家武器酒店”,這家酒店外觀tuo俗,招牌上新添過“午餐、晚餐、茶點供應”幾個字。

  我推門而入,左手邊的酒吧還沒開始營業,右邊是一間煙味濃厚的小吸煙室。樓梯口有個標志“辦公室”。辦公室外面是一面大玻璃窗,緊緊關著。還有一個牌子上寫著“請按鈴”。在這時候,整個房裏都有一種荒涼酒吧的味道。辦公室窗外的架子上有一本訪客登記簿、我隨手打開看看,沒什麼客人,一周大概只有五、六位,大多數都只來過一晚,我隨便看看訪客的名字。

  不一會兒,我就阖上登記簿。四周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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