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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女郎》 第24章

阿嘉莎·克莉絲蒂作品

  他們的眼睛都瞪住了他。

  “你們沒想到吧,是不?”

  芮斯德立克憤怒地說:“你錯了。那女孩子連自己做了什麼事都不曉得。她是無辜的——完全無辜,她不能對自己連做了沒有都不知道的事負責任。”

  “你讓我說一會兒吧,我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你知道。那女郎心智清醒應該爲自己的行爲負責。等一會兒,我們就請她進來,自己說個明白。她是唯一還沒有得到機會爲自己說幾句話的人?不錯,他們此刻還在這兒看著她呢——由一位女警陪著關在她的臥室裏。但是,在我們問她幾個問題之前,我有一些話,在場的各位不妨先聽聽。”

  “那女郎到我診所來的時候,她不知已經服用了多少毒品了!”

  “是他給吃的!”芮斯德立克嚷道:“那個變態、無可救葯的小子。”

  “的確是他誘導的,這是沒問題的。”

  “謝天謝地,”芮斯德立克說:“真謝天謝地。”

  “你爲什麼要感謝老天?”

  “我錯怪了你。你一直地堅持她心智正常,我還以爲你是在把她送進虎口呢。我看錯了你,都是毒品造的孽。毒品使她做出了她自己意志絕不容許做的事,也使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過。”

  史提林佛立德提高了喉嚨說:

  “如果你能少說幾句,也別以爲自己什麼都知道,聽我說的話,也許我們大家都能更了解一些。首先,她並沒有毒瘾,她身上也沒有針孔,她沒有抽白面兒。有人,也許是那小子,也許是別人,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讓她服用了毒品,並非時下流行的一、兩顆紫心那類的,而是一種雜燴式的迷幻葯,使人作不完的異夢——有惡夢也有美夢。大麻混亂了人的時間概念,因此,她可能將一次不過幾分鍾的經曆認作是延續了一個鍾頭的事。另外還有好幾種不同的怪葯,我目前不想讓你們知道,有個對葯物很老道的人,曾帶她魂遊九霄。興奮劑、鎮靜劑也用來控製過她,使她把她自己完全看作成另外一個人。”

  芮斯德立克打岔說:“就是說呵,我說諾瑪是不該負責任的!有人施了催眠術,讓她做出這些事情的。”

  “你仍然沒有明白我的觀點!沒有人能使這個女郎做她不要做的事,他們卻能使她做了。好了,我們現在把她帶進來,讓她自己看看她曆經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情。”

  他請示xing地看了尼爾警長一眼,對方點頭示意。

  史提林佛立德在走出客廳時,彎身向克勞亞問道:“你把另外那個女郎安置在哪兒?你從賈柯博斯那兒帶過來又給她吃了鎮靜劑的那位?在她房裏還是在她chuang上?最好把她也搖醒,想法子也拖到這兒來。集思廣益總是需要的。”

  克勞蒂亞也走出了客廳。

  史提林佛立德又推又扶地帶著諾瑪進來,口中還在粗聲地鼓勵她。

  “這才是好孩子……沒人要咬你。坐下吧。”

  她乖乖地坐下了。她那副順從的樣子,見了仍令人心悸。

  那名女警在門口徘徊,一臉的氣惱。

  “我只要你說真話,絕不會像你想的那麼爲難。”

  克勞蒂亞帶著法蘭西絲·賈莉進來了。法蘭西絲打著大哈欠。她的一頭黑發像塊布幔般地垂在臉上,把她那一再哈欠連天的嘴遮住了一半。

  “你需要一點清醒劑。”史提林佛立德對她說。

  “我希望你們都能讓我去睡覺。”法蘭西絲不清不楚喃喃地說。

  “在我一個一個盤問完了之前,誰也別想睡覺!好,諾瑪,你現在回答我的問題——那個在過道上的女人說你對她承認了是你殺死大衛·貝克的。對不對?”

  她溫馴的聲音回答道:

  “是的。我殺死了大衛。”

  “用刀刺的?”

  “是的。”

  “你怎麼知道你刺了他?”

  她臉上浮出了一絲不解的神se說:“我不懂你的意思。他是躺在地板上呀——死了。”

  “刀是在什麼地方的?”

  “我揀起來了。”

  “有血在上頭嗎?”

  “有,他襯衫上也有。”

  “摸起來是什麼感覺——那刀上的血?你弄到手上要去洗掉的血——shi的嗎?還是像草莓果醬?”

  “像草莓果醬——黏黏的。”她打了個冷顫。“我非得去把它洗掉。”

  “很懂事。那麼,一切就有條有理了。被害人,殺人者——你——加上凶器一樣不差。你可記得自己真真下了手?”

  “不……那個,我不記得……但是我一定是下了手的,不是嗎?”

  “別問我?我又不在那兒,是你這麼說的。但是在這之前還出過一條人命,有沒有?早一點兒的那次命案。”

  “你是說——露薏絲嗎?”

  “是的,我是指露薏絲……你第一次想殺她是什麼時候?”

  “好多年以前。呵,好多年以前了。”

  “你還小的時候?”

  “是的。”

  “是等很久,是吧?”

  “我早都忘了。”

  “一直到你又見到她,而且認出了她?”

  “是的。”

  “你很小的時候就恨她。爲什麼?”

  “因爲她把父qin,我父qin搶走了。”

  “這使你母qin很不快樂吧?”

  “我母qin恨露薏絲,她說露薏絲是個壞透了的女人。”

  “她一定常跟你說起她吧?”

  “是的。真希望她沒有……我不要老聽她的事。”

  “很乏味——我曉得。仇恨是很沒創意的事。你又見到她的時候,你是真地想殺死她嗎?”

  諾瑪好像在考慮,她的臉上現出了點引人入勝的神se

  “我並沒有,真心想,你知道……這都好像是好早好早以前的事了。我簡直不能想像自己會——所以——”

  “爲什麼你不敢說你殺了她?”

  “是呀。我腦子裏有好多怪怪的想法,知道其實我根本沒有殺她。我想這都是一場夢。我想,也許真是她自己跳窗死的。”

  “那麼,這有什麼不對呢?”

  “因爲我知道是我下的手——我說了是我幹的。”

  “你說了是你幹的?是對誰說的?”

  諾瑪搖了搖頭。“我不能說……是一個好心的人,要幫助我。她說她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不停地說說,字句來得又快又激烈:“我在露薏絲的門外,第七十六號門外,我剛走出來。我想我大概在夢遊了。她們——她——說出了事了。在天井下面。她一再地告訴我,跟我說沒關系,絕對不會有人知道的——我那時也不記得我做了什麼事——可是我手裏有點東西——”

  “東西?什麼東西?你是說?血嗎?”

  “不,不是血——是扯碎的窗簾之類的東西。我把她推下去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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