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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女郎》 第4章

第2小節
阿嘉莎·克莉絲蒂作品

  [續第三個女郎 第4章上一小節]房子。”她歎了口氣又說:“老年人,有時候是很難服侍的。”

  “我了解,”白羅說:“經常,我自己也是很難伺候的。”

  她笑了。“呵,怎麼會呢,白羅先生,你怎麼能說自己老呢?”

  “有時候,別人會這麼說我的,”白羅說,歎了口氣。“多半是年輕的女孩子。”他頗傷感地加了一句。

  “她們這真是很不客氣,我們女兒可能就會這麼做的。”她說。

  “喔,你有個女兒?”

  “是的。起碼也是個繼女。”

  “希望有榮幸見到她。”白羅很禮貌地說。

  “這,很抱歉,她不在家。她在倫敦,在那兒工作。”

  “年輕女孩子,這年頭都要工作。”

  “每個人都應該工作的呵,”芮斯德立克太太含含混混地說:“就是結了婚,還總是有人勸她們回到工廠或學校去工作。”

  “有沒有人勸您回去作什麼工作呢?夫人?”

  “沒有。我是在南非長大的,我隨先生才到這裏不久——這兒的一切——我還感到很陌生。”

  她四周環顧了一巡,白羅發覺她似乎對這房中缺乏一種熱忱。這屋中裝潢挺講究,卻很世俗,沒什麼個xing。牆上懸挂的兩幅巨大肖像,爲屋中點綴了唯一的特殊氣氛。一幅是一個薄嘴chun穿一襲灰se晚禮服的女人。對面牆上的一幅是一個大約卅來歲的男人,一gu精力過剩的神情。

  “您女兒,我猜想,一定感到鄉間生活很單調吧?”

  “的確,她還是在倫敦比較好,她不喜歡這兒。”她突然停下話來,之後,才很勉強地擠出了最後一句話:“而且,她不喜歡我。”

  “不可能吧。”赫邱裏·白羅一副老派殷勤地說。

  “怎麼不可能!哎,我想這也是常事。我想女孩子總是不太容得下繼母的。”

  “你女兒很喜愛自己的qin生母qin嗎?”

  “我想她一定是的。這女孩子很難纏,我想多半的年輕女孩子都是這樣的。”

  白羅歎了一口氣說:“如今父母是更不容易駕馭女兒了,不如以前美好的老日子了。”

  “可不是嗎。”

  “我不該這麼說,夫人,不過,我不能不表示遺憾,她們在選——該怎麼說——呃,男朋友,是不?可真是不謹慎呵。”

  “諾瑪最讓她父qin擔心的也正是這個問題。不過,我覺得抱怨也沒用,人總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的。我得帶你去見羅迪舅父了——他在樓上有自己的房間。”

  她帶他走出了這個屋子。白羅扭頭又回顧了一眼。真是個乏味的屋子,若不是那兩幅畫像,真是一點個xing也沒有。從畫中女人的yi服來判斷,一定是許多年前的作品了。如果那就是第一任芮斯德立克夫人,白羅心想:我也不會喜歡她的。

  他說:“這兩幅畫像挺不錯的,夫人。”

  “是的,藍斯伯格畫的。”

  這是廿年前很出名,索酬極高昂,又被人超之若驚的一位人像畫家。他那種細膩、自然主義的風格,如今已經過時,自他死後,也投人再談起過他。他的人像模特兒有時被人嘲笑爲“服裝道具”,但是白羅卻認爲事實絕不止于此。他推測:在作品渾潤的外表之後,藍斯伯格毫不費力卻不露痕迹地掩飾了他所要表達的嘲諷。

  瑪麗·芮斯德立克邊說邊走上了樓梯。

  “是剛從儲藏室裏拿出來,也清理過的,而且——”她突然噤聲,人也一下子僵硬地站住,一只手抓緊了樓梯扶手。

  在她上頭,有一個人影正轉入樓梯角落,朝下走下來。這個人影予人一種極不調合的感覺,像一個穿著浮華的人,與這個住家絕不相配。

  這種人在不同的場合中,對白羅來說卻是很熟悉的,他在倫敦的街上甚或酒會中都常看到。那是這一代青年人的代表。他穿一件黑seyi,鮮紫se的背心,貼肉的緊身長褲,滿頭栗se的大發鬈在垂落在脖子旁。他看起來雖然很新chao派,卻另一gu美麗,得待個幾分鍾才辨得出他的xing別來。

  “大衛!”瑪麗·芮斯德立克厲聲說道:“你在這兒搞什麼鬼?”

  這個青年人可沒有一點惶怯的神se。“嚇了你一跳嗎?”他問:“真抱歉。”

  “你在這兒——我們家幹什麼?你——你是跟諾瑪一塊兒來的嗎?”

  “諾瑪?不是,我原想在這兒能找到她的。”

  “在這兒找到她——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在倫敦呀。”

  “喔——qin愛的,她不在那兒。反正她不在波洛登公寓六十七號。”

  “什麼意思,她不在那兒?”

  “嗯,因爲她這個周末沒回去,我想她也許跟你們在這兒,我就來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跟平常一樣在星期天晚上走的呀。”她又充滿怒氣地說:“你爲什麼不按鈴讓我們知道你來了?在房裏闖來闖去的是幹什麼?”

  “真是的,qin愛的,你好像以爲我是來偷你們家銀湯匙還是什麼的。大白天的,進入人家家裏有什麼奇怪的,有什麼不可?”

  “可——可是,我們是老式人家,我們不作興這樣。”

  “哎唷,哎唷,我的天,”大衛長歎一聲。“人人都這麼大驚小怪的。好了,qin愛的,既然我這麼不受歡迎,你又不知道你的繼女在何方,我看,我還不如告辭了吧。要不要我把口袋翻開讓你查查再走?”

  “不要如此無聊,大衛。”

  “那麼,拜了。”這年輕人花枝般地揮了揮手,蹭過他們身邊,下了樓,徑自走出了敞開的柵門。

  “可怕的怪物,”瑪麗·芮斯德立克極其憎惡地叨念著,倒令白羅有些驚異。“我受不了他,我簡直無法忍受。英guo如今是怎麼搞地,到chu都是這種人?”

  “呵,夫人,不必太氣惱,這完全是時間問題。人總是追求時髦的,在鄉下還不多見,在倫敦到chu都碰得見這種人。”

  “可怕,”瑪麗說:“簡直可怕。女裏女氣的,又作怪。”

  “然而,又有點像範戴克畫中的那種美少年,您覺得是不是?夫人?要是鑲在金邊鏡框中,穿著花邊領口,您就不覺得他女xing化或作怪了。”

  “就這麼膽大地闖進來。安德魯要是知道准會氣死,他已經焦心得很了,女兒真令人擔憂。安德魯其實並不很了解諾瑪,她還是個小孩子時,他就出guo了。他把她交給她母qin教養,現在卻一點也搞不懂她。我也一樣呵。我難禁地覺得她是那種很怪的女孩子,對她根本沒法子管教。她們好像喜歡那種最討厭的男孩子,她簡直對大衛·貝克中了魔。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安德魯根本不許他進我們家大門,可是你看,他就這麼大搖大擺目中無人地闖進來了。我想——我真想,我根本就不能讓安德魯知道,我不願意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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