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落幕—白羅最後探案第四章上一小節]在這裏被害死,對嗎?”
“被人毒害的,毒葯是馬錢子鹼。”
“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好人?還是討厭的人?”
對她所問的這句話,我思索了一會兒。
“一個和藹可的人,”我猶豫了一下,繼續說:“是一個慷慨而樂善好施的人。曾經爲慈善事業捐獻很多錢。”
“哦--原來是那種意義的慷慨、樂善好施。”
茱蒂絲的聲音略帶一點輕蔑。然後馬上又提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住在這裏的每一個人是不是都幸福?”
不,並不幸福,至少我是知道的。我慢慢地說:“不幸福。”
“爲什麼?”
“因爲大家都像是囚犯的心情啊。掌握著總財産的是殷格索普夫人--她把財産一點點地施舍給大家,卻讓名義上的子女們無法享受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茱蒂絲忽然喘了一口氣,而挽著我胳膊的手也重了。
“太過分了。那是權力的濫用呀!不行,不能容許這樣做。一個老人或病人,不該掌握幹擾健康人的生活那種權力!把他們束縛,使他們焦慮不安,費可以盡量利用的力與能--世上竟有這種需要。這叫做專橫!”
“這……並不……”我冷漠地說:“這不僅限于老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爸,您認爲年輕人才是專橫吧。也許您說的對,但是我們的專橫卻是幹淨俐落的。至少,我們只是作作自己想要做的事而已,既不希望連他人也依我的願望行事,而且從沒想到要把別人當奴隸看待呢。”
“不,你們年輕人一看到有礙手礙腳的家夥,會無動于衷地把他擺平哪。”
茱蒂絲用力抓我的手。“請您別說得那樣殘酷了!我並沒有把人擺平得那麼厲害呀!而且,爸爸連生活方式也沒有給我指導過,孩子們認爲這是慶幸的。”
“可是,以我來說,”我坦率地說:“雖然沒有指導果你,但是卻受指責,說什麼失敗是個教訓呢。”
茱蒂絲又很快地擰了我的胳膊。她說:“我知道的,可是爸爸,是不是要像老母那樣把我們的事叫叫嚷嚷的?我討厭叫嚷!無法忍受。不過,前途未可衡量的人生,就要爲已經沒有用的人生犧牲的那種無聊,爸爸,您當可以了解吧?”
“有時候是這樣的。但大可不必因而訴諸于極端的手段……只要遠離一點就得了。”
“是啊,不過,是不是真的這樣就行?”
茱蒂絲說得太激動了,使我暗吃一驚,偏過頭去望她的臉。天暗了,看不大清楚她的表情。她繼續說,但是聲音很低很紊亂。“有不少真令人難懂的事--金錢啦,責任感啦,不願傷害心地善良的人啦--多得很呢。而且其中也有喪心病狂的人--他懂得如何玩弄那種心情的方法。那種人--那種人和吸血的螞蟥一樣!”
“茱蒂絲!”我爲她那流露于談吐間的憤怒而驚訝。
他可能發覺說話過分興奮,很快地笑一笑,放開挽著我胳膊上的手。
“我說得那樣過分嗎?遇到這種問題,我總是不由得會光火的。我知道有這樣的例子,有一個無血無淚的老人,無巧不成書,也有一個很勇敢的女人--她擺束縛,解救了她自己所愛的那些人,但是社會卻把她當作瘋子看待。瘋子?我說再沒有這樣正常的行爲,甚至,再沒有這樣果敢的行爲!”
可怕的不安從腦際掠過去。最近,好像是在哪裏聽過相似的話。
“茱蒂絲!你說的是哪一個案件?”
“不,那是爸不認識的人,是富蘭克林大夫的熟人。是名叫李芝費特的老伯。他雖然是大富翁,卻讓女兒們在餓死的邊緣掙紮--不讓她們見任何人,而且也不准她們踏出家門一步。真可以說是神經失常,但是據說,醫學上卻不能這樣說。”
“然後,最大的女兒就把那個老頭殺死了?”
“爸也在報紙上看過這條新聞嗎?社會上可能會說這是殺人,但是她卻並不爲個人圖利啊。因爲瑪嘉麗.李芝費特在行凶後迳往警察局自首呢。我認爲她很勇敢。我就絕不會那麼勇敢了。”
“你是指投案自首的勇敢?或是指殺人的勇敢?”
“兩者都是。”
“聽你這麼說,我才松了一口氣。”我板著臉孔繼續說:“但是你說的有時候也准許殺人這句話,聽起來可不是味道。”我頓了一下,然後再補充一句:“富蘭克林大夫有什麼看法?”
“他說這是理所當然的報應,爸,也有應當被殺害的人呢。”
“這樣不行,茱蒂絲,不能這樣說。這種看法你是從哪兒學來的?”
“向每一個人學的。”
“告訴你,那是有害無益的歪理啊。”“我知道,我們談別的吧。”茱蒂絲稍微猶豫了一下。“老實說,我是帶來富蘭克林太太的口信給您的。她說要看看爸爸,如果不礙事,是不是可以到她寢室走一趟?”
“可以啊,我很高興去拜訪她。看她連晚飯也無法下樓來吃,大概很不舒服吧?怪可憐的。”
“沒什麼大不了。”茱蒂絲冷漠地說:“還不是喜歡小題大作而已。”
年輕人是多麼無情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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