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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怪》05、凶案

第2小節
程小青作品

  [續白衣怪05、凶案上一小節]。這人的死因,應得請法醫來仔細檢驗。

  許署長道:“這是應有的手續。我早已報告了法院。

  汪銀林說:“好,現在我們不妨在這裏坐一坐,請你把發案的經過狀況,再說一遍給霍桑先生聽聽。”他就先自走到靠西面牆壁的一只藤椅上坐下。

  霍桑卻不即坐下,先走到東房間門口附近,用足在地板上試踏,踏到一塊,果然有吱咯的聲音發出來。這時我忽見那西次間門口的黑臉,又探頭出來。這個臉約有三四十歲,皮膚粗而且黑,眼睛中露著驚異之se,上身穿著一件青土布短衫。

  許墨傭正在把靠東壁的一只沒有傾倒的椅子,移到方桌旁邊去,也瞧見了那個黑臉。

  他忽呵喝道:“誰叫你東張西望?快進去!”他把椅子的背靠著方桌,一邊坐下,一邊用手向退進西次間裏去的黑臉指一指,向我們解釋2“這家夥是小弄口木作裏的老板,名叫阿毛。昨夜發案以後,那位西次間裏的吳先生,因著一個人睡在樓上害怕,特地叫他來陪伴的。”他又回頭向西面的次間裏瞧了一瞧。那黑臉已不見了。

  霍桑坐在銀林的上首,一邊摸出紙煙,一邊緩緩答話。“不是那個患風癱的吳先生嗎?

  許墨傭點一點頭。他伸手接受了霍桑送給他的紙煙。

  霍桑又把紙煙匣送到我的面前,我也取了一支。汪銀林卻有他自己粗黑的雪茄,霍桑並不客氣。我也在方桌旁邊的樟木靠背上坐下,汪銀林正擦著火柴燒他的雪茄。霍桑的火柴梗還取在手中,沒有擦燒,忽而跳起身來。

  “唉,且慢,這裏有一根火柴梗哩!

  霍桑早已偻著身子,湊到紅木桌的足旁,很小心地擡起一根半焦的火柴。這火柴靠近桌子的足,我們入室時目光都被屍ti所吸,故而沒有注意。

  霍桑掀起了眉毛,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東西也值得注意。包朗,你來瞧瞧。

  我也立起身來湊近身去。那也是一根焦梗不斷的葯shui梗火柴。

  我道:“這同樣是瑞典出品啊!

  許墨傭和汪銀林也站了起來。許墨傭瞧瞧火柴,又瞧瞧霍桑的臉,chun角上微微露出一種獰笑,似在詫異我們對于這一枚火柴怎麼如此重視。

  他作疑訝道:“這是一枚火柴啊!

  霍桑應道:“正是,而且是燒去了四分之三的焦梗,不值半文錢——但可是你丟遺的?”

  許墨傭搖頭道:“不是。我袋中沒有火柴。”他忽回頭向汪銀林瞧著。

  汪銀林忙道:“也不是我的,你瞧,我的火柴梗還沒有丟呢。”他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中間,果真執著半根火柴,那燒過的半段卻已化灰斷落。我見他左手中執著的火柴盒子,是guo産鴻生廠出品的雙錢牌,和霍桑拾得的一根,質地的確不同。

  霍桑又問許墨傭道:“今天早晨你第一次來這裏察勘時,有沒有在這室中吸煙?”

  許墨傭搖頭道:“沒有,我出外時難得吸煙的。不過當時我雖用電筒在地板上照過,卻不曾注意到這個東西。

  霍桑道:“這也不能怪你,這種平凡無奇的小東西,就是瞧見了也不會引起人家的注意。

  “那末你剛才怎麼說值得注意呢?’”

  “是,這裏面還有一段小小的曆史,我也可以告訴你。”于是霍桑就把已往的事實,約略說了一遍。接著他又道,“現在大家坐下來,聽聽你的經過情形。”霍桑重新歸座,摸出他的銀質的紙煙匣來,把拾起來的火柴,小心地放入區中。

  我明知霍桑所以重視這根火柴,就因裘日升昨天說過,三天前當那怪事發生以後,他臥室中的鏡臺上面,發現過一枚火柴。現在這一根火柴,既然和先前的一根相同,又發現在屍ti的附近,當然不能不認爲一種要證。一會兒,我們重新坐定。許墨傭便開始報告他的經過。

  據說他上夜裏有些應酬,回家得很晚。到了半夜過後,那警署裏的值夜警士忽趕去敲門。他聽說是一件奇怪的凶案,便穿好yi服趕到裘家,那時已兩點過了。

  許墨傭接著說:“我到這裏時,合家的人都慌做一團。樓上躺著一個患癱病的男子,那老仆林生又纏不清楚,若沒有死者侄兒和我接談,幾乎使我無從措手。——”’

  霍桑忽cha口道:“對不起,我要問一句話。你所說的死者的侄兒,不是名叫海feng的嗎?”

  許墨傭應道:“正是。他在昨天下午才從北平回來,此刻仍在下面。

  霍桑點點頭。“好,清說下去。”

  許墨傭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據那海feng告訴我,昨夜裏並無外客到來。十點鍾時,他和他的叔父分別歸睡。他因著火車上的困頓,又傷了些風,所以睡得很熟。他的臥室就在樓下東次間裏,那本是一間客房。他在睡夢中忽被一種驚呼聲音所驚醒。他仔細一聽,他的meimei正在伊臥室中竭力呼叫。他大吃一驚,匆匆穿上襯衫,開門到客堂裏去。

  “他meimei玲鳳的臥室,本在西廂房裏。他開亮了客堂裏的電燈,正要去敲門,忽見西次間的房門開了。西次間是死者嶽母的臥房,但和玲鳳的臥室互相貫通。那時玲鳳站在房門裏,兀自發抖,一時說不出話。伊的外祖母這時已幫著呼喊。海feng以爲也許有什麼偷地進了伊的臥室,正要進去搜索,同時他又聽得樓上有呻吟的聲音,才知道接上有了岔子。這時候那老仆林生也已披yi而起,于是兩個人就一同趕上樓來。

  “他們到了樓上,踏進總坐室時,電燈雖沒有開,但東次間的房門卻開著,燈光從門口中射出。想坐室的地板中央,隱約見有一段白se的東西。海feng一時換不著電燈的機或所在,耳朵中還聽得低微而恐怖哎喲之聲,他也禁不住害怕起來。幸虧林生在牆壁上摸著了電燈機鈕,開亮了電燈,海feng才發現他的叔父已蟋臥在地板上面。

  “海feng先呼叫了兩聲,沒有回音,又走過去推他叔父的肩背,卻已僵硬不動。但那呻吟之聲,仍不時送入耳朵。後來他才知那聲音是從西次間裏那位患風病的吳先生發出的。他躺在chuang上,雖然沒有跟見這凶案的發生,但案子的發覺,他卻是第一個人。”

  許望傭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又呼了幾口紙煙。他的眼光在霍桑和我的臉上溜來溜去,似乎表示他自信敘述得清澈而有條理,希望獲得我們幾句贊語。霍桑定著目光,注視在他的紙煙的燒著的一端,臉上卻沈靜沒有表示。汪銀林的雪茄始終銜在齒縫中間,圓睜著兩目,似已傾聽出神。他見許墨傭停頓了不說,似乎耐不住靜默。

  地催促道:“署長,以後的情形怎樣?你索xing說下去。”

  許墨傭在不很愉快的狀態中繼續說道:“當時海feng和林生又走進西次間去,向那吳紫珊安慰了幾句,接著便下棋打電話報告警署。那時樓下的玲鳳,和死者的嶽母,還有那老ma子趙ma,都已起身。他們聽得了凶耗以後,越發震駭。那老太太覺強伊的兒子一個人病在樓上,也許再要發生其他的變端,所以叫伊的外孫女玲鳳陪著,打算到小異口去,叫那木作裏的老板阿毛,到樓上來陪伊的兒子。可是那祖利、倆走到後門口時,忽見後門開著,後門上的兩個木闩不但都被投去,還開著兩三寸光景。這就是發案的大概情形。”

  霍桑才緩緩點了點頭,仰起頭來問話。“那末你到了這裏以後,有過什麼舉動?”

  許墨傭道:“我和海feng接談了一會,便用電筒在這屋子的樓上樓下照察。從現象上看,除了這地板上的屍ti,和那只傾倒的椅子以外,並無其他異狀,也不見有盜劫失物的迹象。地板上很髒,完全查不出足印。不過在那後門口的泥潭邊上,卻發現了半個腳跟印子。接著我就吩咐任何人不許在這想坐室中出入。我又向那兩個仆人問了幾句,就回署去准備正式報告。我回署以後,又派了一個警士到這裏來看守,又報告了總署,請汪先生來勘驗。

  霍桑又道:“你除了在現象上觀察以外,還不曾動過手嗎?

  許墨傭道:“完全沒有。我覺得在汪先生到場以前,我還未便擅專。”他向遷探長瞥了一瞥,分明含著奉承的意思。

  霍桑立起身來,丟了煙尾,瞧著汪銀林說:“銀林兄,我想我們在查問以前,似乎先應到死者的臥室裏去瞧瞧。你可贊同?

  汪銀林也立起身來。他仍銜著雪茄,點了點頭。那許墨傭重新做了我們的先鋒,繞過了屍身,走進那東首的次間裏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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