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書庫>偵探小說>程小青>青春之火> 第十章 一個兜得轉的人第2小節

《青春之火》 第十章 一個兜得轉的人

第2小節
程小青作品

  [續青春之火 第十章 一個兜得轉的人上一小節]麼一回事?我——我實在弄不懂!”

  霍桑道:“不懂?你自己幹的事,怎麼會不懂?”

  “我于了什麼事?”

  “你一定要我說?你可認識張有剛?”

  賈子卿頓了一頓,答道:“認識的。怎麼樣?”

  霍桑道:“昨天晚上,你可曾打電話到錢伯熊家去,把張有剛叫到這裏來和你約會?”

  賈子卿照樣遲疑了一會,才點頭道:“是的,這也是實在的。可是和朋友喝一回酒並沒有犯法啊。”

  “喝酒固然不是犯法的事,可是酒裏面放了砒霜,那似乎應當換一句話了。”

  “什麼?砒霜?這是什麼話?”他的手在桌子上一拍,一支才燒著的大炮臺便給擊落在地上。

  霍桑吐了一口煙,安閑地說:“看起來我不能不給你解說一下了。你昨晚上在張有剛的酒杯裏面偷放了一些砒霜,蓄意謀死他。是不是?”

  賈子卿跳起身來,雙目突出了,臉上也泛出青白se

  他道:“這——這——這是什麼事?你怎麼隨便冤枉我?”

  霍桑仍從容地說:“冤枉你?那麼昨晚上你悄悄地約他到這裏來,總不是冤枉你吧?”

  “約會是有的,我並不賴。你怎麼說我謀殺他?”

  “你如果沒有謀殺的意思,爲什麼又這樣子行動詭秘?”

  “我——我約他商量一件事。”

  “唔,這件事總含些秘密xing質吧?”

  “是——是的。我應許他守秘密的。”

  “那麼,現在你得說明白了。如果再秘密下去,也許會誤累你自己。喂,坐下來說啊。”

  賈子卿取出一方白巾來,在額角上抹了一抹。他重新坐下,把驚駭的眼睛瞧瞧我們,略一疑滯,便點點頭,似乎已理會了這不能不說的局勢。

  他期期地道:“就是——就是爲有剛討小老婆的事。”

  霍桑道:“喔?請你說得詳細些。”

  賈子卿說:“這件事我雖然擔個介紹人的名目,其實我並不會拉攏,完全是有剛自己看中的。那女子姓胡,叫葆潔,今年只有十八歲,。以前和我做過鄰居。伊家裏雖然窮,有個哥哥胡誠初,是在小學校裏當教員的。有剛看上了葆潔以後,叫我去說qin。葆潔的母qin本來是允許的,給我一張肖照。可是誠初不贊成,因此就不能不秘密進行。”

  記起我在抽屜中發現那張用透明紙包的小家碧玉的照片,大概就是這位胡葆潔。不過他所表白的不會拉攏,也許包辦拉攏的就是他。因爲我看這樣一類的勾當才是他的正常職業。

  霍桑問道:“伊的哥哥有沒有反抗的舉動?”

  “據有剛說,誠初曾向他明白地說過,他一定不願意把他的mei子做人家的妾。”

  “誠初可曾有過什麼威脅的表示?譬如有剛要是一定要幹,他將有什麼舉動之類?”

  “這——這個我不知道。有剛沒有跟我說。”

  “晤,你們當然不肯就此中止的。是不是?”

  “是——不過這完全是有剛的意思。他的心熱得像火上澆了油,那裏肯停止?他一面教我向胡老太婆直接進行,一面又應許我設法弄些把柄,塞住他的妻舅顔小山的嘴,以便和他的夫人離婚。等到時機成熟,葆潔用不著再做妾,誠初也不致于再反抗。因這一來,兩方面都有顧忌,這件事便不能不特別秘密。”

  “你們的秘密勾當到底成功了沒有?”

  “起初胡母經我一說,果然答應了,約定明天先交半數一千五百元。不料這消息不夠秘密,被胡誠初知道了。他趕來尋我,來勢倒很凶。他說我若是做成了這一件qin事,他一定控我誘騙罪。其實這是冤枉的,他找錯了人。可是事情弄僵了,我也沒有辦法。我覺得這回事幹不了,至少得擱一擱,避避風頭,因此昨晚上我特地約有剛到此地來,把內中的情形告訴他,勸他將這一件婚事暫作罷論。這就是我們昨晚約會的情由。哪裏有什麼謀殺不謀殺的事?”

  “你的話說完了?可還有什麼隱藏的地方?”

  “沒有!光棍不打謊。我的話句句實在,不相信盡可以調查。”

  姓賈的舉起右手在song膛上拍一下,他的聲調也相當響亮,做出一種白相人“閑話一句”的姿態。霍桑依舊靜穆得像一個入定的和尚。他向對方瞧著,口中似在自言自語。

  “這就太奇怪!你既然替他‘拉攏’,其功非小,他對于你當然是有好感的。怎麼他反而說你毒殺他?”

  賈子卿又驚怪地跳起來:“什麼?有剛自己說我毒殺他?”

  霍桑點點頭。

  “他還會說話?”

  霍桑不答,又伸手到yi袋裏去取出那半張吸shui紙來。

  他答道:“有剛死了,不能再說話,但是他寫明在這張紙上。你自己瞧罷。”

  賈子卿將紙取過瞧了一瞧,忽然自己咬著嘴chun,瞧瞧霍桑,又瞧瞧我,呆怔怔地直立著,沒有話說。

  霍桑吐著煙,說:“你看這字迹可是有剛的qin筆?”

  賈子卿用力點一點頭:“晤,是的——像是qin筆。”

  “你還有什麼話說?”

  “他——他咬我!……他誣陷我!……對,一定對!”

  “什麼?誣陷你?不是又矛盾嗎?我說過,你是他的功臣啊。”

  賈子卿的火氣平了些,他的腦子因著冷靜而恢複了思考作用。他重行坐下。

  他說:“霍先生,我明白了。他要咬我,也有緣故。對,並不矛盾。”

  “怎麼樣?”

  “這叫做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唔?”

  “昨晚他聽了我的失敗的信息,就和我翻臉,不但說我不夠朋友,不忠心,反而咬我和胡誠初通同了捉弄他。所以昨夜裏我們原是大家紅了臉散的。”

  他的“狗咬呂洞賓……”的吳諺自動招認了他的包辦“拉馬”,同時又證實了我的假定並沒錯。不過我揣度他的聲音狀態好像並不是假話,否則他的表演天才是出乎意外地優越了。

  霍桑沈吟了一下,又問道:“你這話也實在?”

  賈子卿道:“完全實在。霍先生,你盡可以叫阿四——那堂倌來問一問。昨晚我受不住他的嘔氣,也曾跟他爭過幾句。大家弄得面紅頸赤,幾乎動手。所以阿四也聽得的。”

  “雖然。照你的說法,有剛似乎太不講情理了。你既然好意替他做謀,事ti不成,也是常事,而且還只是暫時擱一擱。他怎麼竟忍心誣陷你?”

  “唉,霍先生,你還不知道有剛的xing子哩!他本來是非常刁鑽刻薄的,一不合意,往往會反面無情。這話你也盡可以向他的朋友們中去證明。”

  “那麼他一定有許多仇人了。”

  “是啊。他有多少冤家,我雖不能一個個指出來,但朋友中和他有好感的,我敢說實在很少,很少!”

  “你對于他的冤家,多少總能夠指出幾個吧?”

  賈子卿低頭想了一想,答道:“別的人我不敢說,那姜志廉是有剛自己告訴過我的。”

  霍桑的眉毛掀一掀:“姜志廉?他是什麼人?”

  “他是有剛的朋友,曾做過鄰居,以前一直在一起,後來志廉和有剛的meimei效琴同過學,忽然搭上了,還自由的訂了婚約。不知怎的,有剛偏不贊成,就和他翻臉斷交。志廉也忽然失蹤,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信息。自從姜志廉失蹤以後,有剛時常露出害怕的樣子,仿佛防他報仇。所以我確實知道他們倆是有怨仇的。”

  霍桑緩緩地舉起酒杯,飲了第一口。他的目光不住地在轉動。賈子卿沒有酒興,只自瞧著他,像在等他的判斷。

  霍桑又問道:“那姜志廉的家世怎麼樣,你也說個明白。”

  賈子卿說:“姜志廉的老子是一個酸秀才,很厲害,雖然也有些積蓄,但志廉對于財産是沒有主權的。他在滬江大學裏讀書,快要畢業了。”

  “他的面貌呢?”

  “說到面貌,晤,白白的臉,紅紅的嘴chun,可以算得漂亮。他是常穿西裝的,個子不高,而且文绉绉的有些女人腔。”

  霍桑又吮一口酒,頓一頓:“志廉失蹤以後,他家裏的人有沒有出去尋過?可有什麼消息?”

  賈子卿第一次陪了一口,搖搖頭:“沒有消息。他家中人尋不尋,我不知道。因爲志廉的弟弟志高,自從他的哥哥失蹤以後,也絕不和有剛來往。所以他家的信息隔絕了。”

  霍桑丟了煙尾,讓身ti向椅背上靠一靠。談話已可以告一個段落。空氣比先前緩和很多。酒客們也已在絡繹登樓。霍桑乘機問明了姜志廉和胡誠初的住址,賈子卿也毫不留難地說明了。

  他又說:“霍先生,你若要去尋胡誠初,必須在五點過後他才回家。他的個子很短小,戴一副近視眼鏡,很容易辨認。”

  霍桑點點頭,又向我瞧瞧。我才知道這胡誠初不是別人,就是金壽所說探聽有剛蹤迹的那個人。那麼有剛的死,他也有關系嗎?

  霍桑向手表上瞧一瞧,立起身來:“賈先生,你說的一番話,我姑且相信是實在的,現在我不能多談了。但你得明白,此番的事,若是沒有我,你此刻再不能自由了。所以你以後的生活應當換一條比較光明的路。否則你這樣子‘混’到底不會有好結局。”

  賈子卿彎彎腰,諾諾連聲。我看見他的額角上的汗珠又綴滿了,顯出很感激的樣子。霍桑付了酒鈔,就同我走出章東明。

  我問他道:“你怎麼竟輕輕放了他?難道他果真沒有罪?”

  霍桑搖搖頭:“在我的眼光中,他並沒有正當的職業,顯然是社會上的一個罪人。但他對于有剛的死,我相信他不會有關系。”

  “那麼許醫士的發見只是教人空歡喜?我們不是白白地走了一趟?”

  “怎麼說白走?這一步已給我揭去了一重疑障。現在我們要走上正路了。”

  “正路?在哪裏?”

  “你跟我走就是。”

  “哪裏去?”

  “虬江路張家去。”

……

《青春之火》 第十章 一個兜得轉的人在線閱讀結束,下一章“第十一章 還是一個悶葫蘆”更精彩的內容等著您..

▷ 繼續在線閱讀《青春之火》第十一章 還是一個悶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