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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信箋》 四、一箭雙雕

第2小節
程小青作品

  [續紫信箋 四、一箭雙雕上一小節]地走了。

  姚guocha口問道:“他和你的感情怎麼樣?”

  許志公答道:“我早說過,我們會面的機會很少;故而雖沒有密切的友誼,也並無惡感。

  陸樵竺忽自言自語地咕著道:“我們的目光不能不放遠些啊。我瞧這很像是一件‘一箭雙雕’的玩意兒!

  “一箭雙雕”?這是指什麼說的?霍桑也現出注意的神氣,但他也同樣沒有發問的機會。因爲這時候姚guo英忽把那張淺紫se的紙展了開來。

  他問許志公道:“你瞧瞧這封信。可認得出是什麼熟識人寫的?

  我記得這張紙就是他剛才向黃淮事要求暫時留存的,諒必有重要的關系。我也湊近去瞧瞧。那是一張淺紫se西式布紋紙的信箋,寫著兩行鋼筆的細字,墨shui是用紫羅蘭se,字迹很瘦細,像是女子寫的。

  那紙上寫著:“今夜九時,在迎月橋等你。切勿失約。知上。二十二日。

  我把信念了一遍,暗忖這“二十二日”三字,分明就是昨日的日期,但約會的地點卻不知道。許志公的眼光在信紙上凝視了一會,忽視出一種詫異的神氣。他的嘴chun微微牽動了一下,接著又像自己忍住的樣子。

  霍桑問道:“許先生,你要說什麼?

  志公緩緩答道:“我知道那迎月橋就在這裏賽馬場的西面。

  “那字迹呢?

  “我不認識。

  姚guo英忽瞧出破綻似地逼著說:“你爲什麼不老實說?我瞧你的神氣,這紙上的字迹,你明明是認得出的。

  許志公期期然道,“這——這個我不能說。我覺得這字迹似乎是見過的。但這一點關系很大,我決不能信口亂說。

  姚guo英道:“你放心。你即使說了出來,我們也至多用做參考罷了,當然不會得就把你的說話當憑據。你姑且說說,這字迹究竟是像誰寫的?

  許志公又凝滯了一下,才說:“那末,我只是隨便說說。這字迹很像我的表mei汪玉芙寫的。好在你們就要往汪家裏去,是不是玉芙的筆迹,一間便可以明白。”

  姚guo英點了點頭,便向胡秋帆道:“現在我們分頭往汪家和傅家裏去偵查。這裏的一切事情,你負責辦理罷。”

  當我們和姚guo英一同離開許家裏的時候,傅家裏恰巧派了人來擡屍。許家的老宅中也有幾個人來。鎮中的鄉人們聞風來瞧熱鬧的,也愈聚愈多。坦士們雖竭力驅散,竹籬外仍圖集了近百個人。我們三個人破了重圍,方才踏上那汽車大道。那陸樵竺也急急地跟了出來。

  他向我們說:“我也要往汪家去證實一下哩。

  姚guo英問道:“你要證實什麼?”

  陸樵竺道:“我要證實我的‘一箭雙雕’的推想。”

  我記得他剛才確曾說過這句奇怪的話,至今還有些莫名其妙。此刻他又自動地重新提起,這悶葫蘆也許可以打破了。

  姚guo英又問道:“怎麼叫做‘一箭雙雕’’”

  陸樵竺道:“據我推想,那凶手一方面殺死了博祥聯,一方面又陷害了許志公,他卻從中取利。豈不是一箭雙雕?”

  霍桑攙言道:“你所說的從中取‘利’,是不是指玉芙說的?

  陸樵竺作得意聲道:“著啊!據我看來,這裏面不止是現在流行的所謂三角戀愛,也許是方方的四角形呢?”

  姚guo英也已領悟,繼續問道:“你的意思,可是說那凶手就是汪玉芙的第三個情人?”

  陸樵竺直截承認道:“正是。我敢說那個江鎮武一定沒有關系。現在我到汪家去,就想從那女子方面進行。這一封信如果確是伊的,當真非常重要。我今晨察驗時沒有發現,不能不承認是我的百密一疏。

  百密“一”疏,還是他的自大的一貫作風,我也不再計較他的措詞。但他說的那一封信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向姚guo英問明白以後,才知道那張淺紫se的信箋,本藏在死者袍褂裏面的物華葛夾襖袋中。陸樵竺在夜間遺漏了不曾發現,直到驗屍時,被檢驗吏查出,方才姚guo英抱怨他錯失重要的證據,也就是指這東西說的。

  霍桑也說道:“這一張信箋當真重要。假使能夠證明它的來山,這一件黑漆的疑案也許可以放一線光明。guo英兄,我想迎月橋的地點,也不能不去察勘一下。現在這信箋暫且交給我。我要去問一問。調查完畢以後,我們在區野裏會面。”

  這時候我們已進了鎮四。傅祥鱗住在鎮上的北街,汪玉芙卻就近鎮四。我們就在鎮口分手。姚guo英本叫我同著他往傅家去,我一來要瞧瞧這集中有關系的汪玉芙,二來我和霍桑二人探案時往往形影不離,所以我回絕了guo英,只讓他一個人去。陸樵竺本是要往汪家去的,因此他和我們同路。不過他的進行的目標,似乎和霍桑的不同。

  汪玉芙的家是一宅舊式民子,屋子的年齡也將近就衰。門前六扇黑漆牆門成了灰白。堵門間裏設著一個成yi店。我們走到裏面,穿過院子,便踏進一個五開間的大廳。廳上的見很大柱,下端已露著朽爛的痕迹,粉墨盲校,也都黝瞻失se,而且有不少破損之chu。廳上陳設寥寥,一張潤幾黝黑而堆滿灰塵,太史揭只剩了五只,並且敝舊零落,chuchu都呈露式微後的大家庭所表暴的一種暗淡蕭條的氣象。

  我們剛才踏進大廳,有一個老ma子從那一排漆至剝落的屏門後轉出來。霍桑掏出名片,上前打一個招呼。老ma子便回身進去通報。

  一會,伊走出來說:“小jie請你們進去。伊在書房裏等。”

  我起初還自略喜,我們目的要見玉芙,拍攝的竟就是伊自己,可算巧極。後來才知這宅大屋中本來沒有男子,伊的父qin早已去世,伊的哥哥鎮武又已從軍出外,伊母qin雖還在世,此刻卻臥病在chuang,故而事實上玉芙不能不qin自招呼。我們三個人被引進了書房,彼此行了一個簡單的禮,大家就坐下來。

  那時候我的視線的對象,自然要爭先集中在玉芙身上。伊的身材略略比一般女子長些,肌肉豐勻適中,年齡似乎還只二十一二。發髻還留著,瓜子形的臉兒,玉琢一般地白皙,雖隱隱有幾粒細麻,但並不減損伊的妩媚。一張榴紅的小嘴,配著一個勻稱的鼻子和一雙shui盈盈的眼睛,顯得非常活潑多智,不過這時眼睛中包含的是優戚。伊的裝束也相當華麗,若不是在這屋中見伊,也許不相信伊就是這幽黯古老屋子的主人。伊穿一件旗袍,質料是一種淡黃se的外guo緞,袖口只留到肘彎,飽邊和袖口上,都綴著三四寸闊的閃光花邊。因著伊腰肢的柔娜,又穿著一雙黑漆皮的高跟皮鞋,舉步時光彩耀目,越足助伊的jiao美。

  出乎意外的,這書房的布置已一半帶著政化,而且家具都是流行的新式,和我在大廳上所見的情狀恰正是個對比。那一張書桌和四只坐椅,。一只小圓桌和兩口玻璃的書櫥,完全是西式麻栗的。上面也裝著泥謾,窗上挂著淡藍執紗的簾子,分明這舊屋的這一部分已經過應時的改造。我的忙碌的眼光,正要移到牆壁上的書架和幾張西裝少年的照相上去,忽而有一種尖脆的聲lang觸動我的耳朵,使我再不能鬧鬧地亂瞧。

  我聽得汪玉芙厲聲地說:“先生,說話請留神些z如果再這樣子傳口胡說,這屋子裏容不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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