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莎的臥房
6月5日,星期日,中午12時50分
“你真的認爲——”等巡官派人把恍如置身夢境的康拉德.黑特送回他臥房看守,檢察官疑惑地開口問。
“我現在要停止認爲,”薩姆猝然道:“只開始行動。眼前這雙鞋子——罪證確鑿,我敢說!”
“啊——巡官,”哲瑞·雷恩先生說,他走上前來從薩姆手中把肮髒的白帆布鞋拿過來,“借看一下。”
他檢查鞋子,鞋跟已經磨平,又舊又破,左邊那只的鞋底有一個小洞。“這只鞋子和地毯上的左腳印吻合嗎?”
“當然,”巡官咧嘴一笑,“墨修告訴我在黑特的櫥裏找到這只鞋子時,我就叫他們核對腳印了。”
“可是你當然,”雷恩說,“不會打算只查到這裏爲止吧?”
“你是什麼意思?薩姆質問。
“呃,巡官,”雷恩回答,一邊若有所思地打量右邊那只鞋子,“我想你可能需要把這一只送去分析。”
“分析?”
“瞧這裏。”雷恩把右腳鞋舉高。前面鞋尖的地方濺了幾點汙漬,看起來像某種液。
“嗯,”巡官喃喃說:“你認爲……”
雷恩露出一個和氣的笑容,“就這個例子而言,巡官,我不認爲——我也是一樣——建議行動。如果我是你,我會馬上把這只鞋子送給謝林醫生檢查汙漬,這可能是和注射器裏相同的液,如果是這樣……”他聳聳肩,“就證實下毒的人的確穿這雙鞋子,這麼一來,恐怕對黑特先生很不利。”
雷恩的語氣帶著一絲嘲弄,薩姆兩眼盯著他,但是雷恩的表情很嚴肅。
“雷恩先生說得對。”布魯諾說。
巡官躊躇一下,然後把鞋從雷恩手上拿回來,走到門進,打手勢招來一名刑警。
“法蘭克,交給謝林。”
刑警點頭取走鞋子。
恰好這時候,史密斯小的肥胖身影出現在門口。
“露易莎現在覺得好多了,巡官,”她刺耳的聲音說:“米裏安醫生說,你們可以見她,她有話要告訴你們。”
在去樓上露易莎·卡比安臥房的路上,布魯諾檢察官喃喃地念著:“她能有什麼話告訴我們?”
巡官咕哝著:“我猜大概是些奇奇怪怪的看法,畢竟,她是個蹩腳證人。什麼案子!一件有活生生證人的謀殺案,老天,偏偏她是個聾子、啞巴兼瞎子。她能提供的證詞,她還不跟昨天晚上也死了沒什麼兩樣。”
“我可不這麼確定,巡官,”雷恩低聲說,一邊疾步上樓,“卡比安小並不是全然無用,人有五官,你知道。”
“沒錯,但是……”薩姆的嘴無聲地蠕動,雷恩瞧出他在暗念什麼,暗自好笑,原來他在清點五官有哪些,可是一時還算不清楚。
檢察官若有所思地說,“當然,有可能是有用的情報,如果她能進一步證實是康拉德這個家夥……畢竟,案發前後那段時間,她應該是醒著——地上的粉末有她赤腳的腳印,這點足以證明——甚至從她昏倒的地點和凶手腳印面對的方向,極有可能她還摸到——”
“了不起的觀點,布魯諾先生。”雷恩冷靜地說。
穿過走道與樓梯口相對的房門,此時是打開著,三位男士走了進去。
雖然地毯上仍殘留白的足印,被單也還亂糟糟地堆在
上,可是屍
移走以後,房間給人的觀感很不相同。裏面的氣氛比較愉快,陽光射進來,微塵在光彩中飄舞。
露易莎·卡比安坐在離她較遠那邊的一把搖椅上,臉上如常的空無表情,然而,她以一種奇特的姿勢豎著頭——仿佛盡力拉長無知覺的耳朵,想聆聽什麼,她以沈緩的韻律擺動搖椅。米裏安醫生也在,他雙手握在背後,站在窗邊望著底下的花園。史密斯小
以一副整裝待命的姿態站在另一扇窗戶旁。而正俯身露易莎搖椅、輕拍她面額的,是住在隔壁的海上老手,崔維特船長,他紅
毛茸茸的臉上滿是關懷。
三位男士一踏入房門,所有人都挺直了身子,除了露易莎,她在崔維特船長皺巴巴的手停止拍撫她面頰的瞬間,也停止晃動搖椅。露易莎直覺地突然把頭轉向門口,盲目的大眼睛依舊木然,但是平實可人的五官閃過一種意彩,甚至可以說急切的表情,她的手指開始比劃。
“哈羅,船長,”巡官說,“抱歉又在這種場合和你見面。嗯!崔維持船長——布魯諾檢察官,雷恩先生。”
“幸會,”船長說,聲音粗犷,有如海洋般深沈,“這是我所遇過最恐怖的一件事——我才剛剛聽到消息,我過來看看是不是——是不是——露易莎是不是平安無事。”
“當然,她平安無事,”薩姆衷心地說,“她實在是個勇敢的小女子。”他拍拍她的面頰,她像昆蟲似地迅即往後縮,手指頭慌亂地比劃。
誰,誰。
史密斯小歎口氣,彎腰在露易莎
上的點字板拼出來:“警察。”
露易莎緩緩點頭,柔軟的身變得僵直,她眼睛下方的紋路深刻,手指又動了起來。
我有一些可能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們。
“她看起來蠻認真的,”薩姆喃喃地說,他把點字板上的字母方塊排出下列的詞句,“告訴我們你的故事。告訴我們一切,無論是多麼微不足道。”
露易莎·卡比安的指尖飛馳過金屬圓點,她再度點頭,角露出一撇令人錯愕的
森表情,她舉起手來開始敘述。
露易莎借由史密斯小述說的故事如下:她和黑特太太于前一晚十點半時回到臥房,露易莎換好
服,她母
把她送上
,她上
的時候是差十五分十一點,她知道確切的時間,因爲她曾經用手語問她母
當時幾點。
當時露易莎頭靠在枕頭上,膝蓋翹得高高的,點字板擺在她的膝蓋上,黑特太太告訴她,她要去洗澡。露易莎估計,其後大約四十五分鍾的時間,她沒有和她母溝通,然後黑特太太從浴室出來(她假定),開始又用點字板和她聊天,雖然聊的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母女倆討論露易莎的夏季新
——她心裏卻感到不安……
此時,哲瑞·雷恩先生有禮貌地打斷露易莎的敘述,在點字板上拼出下列問題:“你爲什麼覺得不安?”
她哀傷困惑地搖頭,手指微微顫抖。
我不知道。只是,個感覺。
雷恩輕按她的手臂作爲回答。
在母女閑談夏季服裝的同時,黑特太太抹著爽身粉,她浴後的習慣,露易莎知道,因爲她聞到爽身粉的味道,她和她母共用的那盒爽身粉,隨時都擺在兩張單人
中間的
頭桌上。
就在這個時候,史密斯小進來,她知道,因爲她感覺到史密斯小
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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