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五個鍾表上一小節]
象小早川這種戰後的青年人,這天晚上還是第一次接觸那麼名貴的威士忌酒,他看著眼前這琥珀的液
,不由得舔了舔
頭。
“的確,你那天晚上喝醉後,只好住下了。不過九點鍾以後植田就外出過那麼一次嗎?”鬼貫問。
“哎,因爲他外出回來後一直在屋裏喝酒,他妻子也一起在場的。”
小早川好象很敬服植田,他對鬼貫在這種事上盤根究底的做法很不以爲然。小早川眨眼睛的頻率逐漸加快了。鬼貫裝做不曾注意似地繼續詢問。他從小早川口中獲悉,當時植田說去內商店而離開家的時侯,大概是九點零五分。
“植田回來時又是幾點鍾呢?”鬼貫問。
“這時莫紮特的樂曲剛剛結束,所以大概不到九點三十分。”
由此可見,植田大概離席二十三分鍾。假如植田是凶手,那麼除了這二十三分鍾他不可能另有機會去作案;而二十三分鍾的時間是足夠去青山作了案再趕回來的。所以偵查的焦點理所當然集中在這段時間內了。鬼貫覺得首先需要查明植田去內商店是否確有其事,其次的一個重要問題是必須弄清楚書房內的座鍾到底准確不准確,因爲僞造“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的最通常的做法是撥動時鍾的指針,在時間上讓別人上當。
但是小早川這個青年人認真嚴肅地說道。
“座鍾無疑是正確的,因爲它和我的手表所指的時間完全一致。如果還是不敢相信,那麼你可以去找荞麥面館核對,他們送面條來正是九點整。
朱骛子的母見女兒回到了家,便爲女兒忙這忙那的,侍侯女兒在飯桌前坐下後,問道:
“晤,情況怎麼樣?警方調查的結果怎祥了?”
朱骛子剛才利用午休的時間去見了鬼貫,打算探問一下下文如何。她去公司的時侯是懷著希望的,神采奕奕,相比之下,她回來的時侯卻很沮喪,神黯然,可見朱骛子是“出師不利”了。但是做母
的還是忍不住,非問不可。
朱骛子沒有馬上動筷子吃飯,她那小小的臉蛋平時顯得很天真,這時卻象是老了不少。
做母的再一次問遣:
“你瞧,茶全涼了哪。警部〔警部是警察官之一級。〕先生怎麼說?”
“……沒有用。”朱骛子表情悲苦,象是把嚼著的黃連往外吐似的。
“猿丸先生好象也在懷疑副科長植田博人是殺人凶手,然而這個植田具有可靠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先生說完全無懈可擊。”朱骛子對母說。
面對母失望的神情,朱骛子倒象是很起勁地說了起來,
“案件發生的時侯,據說植田君在新宿的自己家中請朋友喝威士忌酒。雖說曾經考慮過會不會有這種情況—萬一時鍾被人做過手腳了呢?然而連當時送荞麥面條去的面館的時鍾也核對過了,它們標出的時刻完全一致。”
“喲,這可爲難了。”母說。
“植田這個人中途曾離席,到一家內商店去還錢,因爲植田借過商店老板櫥原的錢。這也確有其事,商店老板證明植田來還過錢。”
“我說阿骛哪,植田他不是有什麼兄弟和表兄弟嗎?要是拜托兄弟做替身的話,植田的朋友和那個內商店的老板很可能會輕易上當,人的眼睛是靠不住的。現在的人哪,只要你肯出錢,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呢。”
朱骛子輕輕地搖了搖頭,她否定了母的好心分析,說道:
“你說的這一點並沒有遺漏掉,已經調查過了,植田給他的朋友、給內商店的老板都開過支票,所以支票上就留下了植田本人的筆迹。而警部先生從銀行把那支票借出來送到警視廳的檢驗室鑒定過了,確定支票上的筆迹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可以肯定是植田本人所寫。可見在家中飲酒的人,出現在櫥原內
商店裏的人,都是植田本人,不可能是替代的。換句話說,植田絕對不可能去青山高樹町殺了人再回來。”
“但是,植田去還錢給那家內商店老板,這事畢竟有點蹊跷。也許植田確實是去內
商店還過錢,然而他就不能利用那段時間坐出租汽車馳往青山嗎?”
朱骛子的母總想努力找到一條破綻,她繼續無力地掙紮著。因爲確認植田是凶手的話,隆吉就無疑能回到女兒身邊來了。
“你說的這情況也是不可能的。從植田家步行到那家內商店,只須六七分鍾的時間。植田來回的時間和內
商店所講的情況完全吻合。絕對去不了青山的!”朱骛子說。
植田是九點零五分從家中出去的,七分鍾之後,在九點十二分到達內商店。植田和內
商店老板閑扯了十分鍾左右,給老板開了支票。老板留植田再聊一會兒,植田因爲有客在等著,沒有答應,向老板告辭回家了,回到自己家中是九點二十八分。可見,即使雇了出租汽車植田也絕對沒有往來青山行凶的多余時間。朱骛子想,舉出這些數據給母
聽的話,只會把母
的腦袋攪昏,所以就沒再往下說。
“難道那個內商店的老板不會撒謊嗎?他就那麼可信?”朱骛子的母
又問道。
“哎,他沒有撒謊。當時,有一個住在附近的某公司職員恰好來店裏買襯衫,這個職員看見了植田。聽了警方調查得來的詳細情況,連我也覺得植田那‘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是可信的。”朱骛子回答。
“這麼看來,凶手是別的人羅?”
“不,不是這麼回事。猿丸先生說:‘凶手肯定是植田。’他說:‘可以肯定,鬼貫君是被植田假造出來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所蒙蔽了。’可是這個假造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又毫無破綻……”朱骛子低聲嘟哝著,象是講給自己聽似的。
朱骛子的母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女兒才好,只得不勝憐憫地注視著女兒。她曾經扳著指頭翹首盼著的結婚後的和睦日子,就如同一場美夢而已。
“別那麼悲觀失望,天無絕人之路。喏,把碗遞過來,今晚我做了阿骛你最喜歡吃的炸蝦餅呢。”朱骛子的母強作歡顔,嗓音明朗,象是在替女兒鼓氣。無論怎麼說,在當時那種場合下,再也不容易找到更加適當的話了。
且說這個時候,鬼貫正在分寺的自己家中獨自吃著晚飯。他一個人過著連小貓都沒有一只的獨身生活,晚飯當然很簡單。
鬼貫回想起白天在虎門的咖啡館會見針生朱骛子的情形。當他把調查結果告訴朱骛子時,她的神情懊喪極了。想到這些,鬼貫覺得很不是味兒,下颚不由動彈起來。根據內商店老板和荞麥面館老板提供的證言,植田博人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成立,就不得不相信二階堂隆吉是凶手了。
話雖是那麼說,但是鬼貫總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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