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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鍾表

第4小節
鲇川哲也作品

  [續五個鍾表上一小節]

  象小早川這種戰後的青年人,這天晚上還是第一次接觸那麼名貴的威士忌酒,他看著眼前這琥珀se的液ti,不由得舔了舔she頭。

  “的確,你那天晚上喝醉後,只好住下了。不過九點鍾以後植田就外出過那麼一次嗎?”鬼貫問。

  “哎,因爲他外出回來後一直在屋裏喝酒,他妻子也一起在場的。”

  小早川好象很敬服植田,他對鬼貫在這種事上盤根究底的做法很不以爲然。小早川眨眼睛的頻率逐漸加快了。鬼貫裝做不曾注意似地繼續詢問。他從小早川口中獲悉,當時植田說去內yi商店而離開家的時侯,大概是九點零五分。

  “植田回來時又是幾點鍾呢?”鬼貫問。

  “這時莫紮特的樂曲剛剛結束,所以大概不到九點三十分。”

  由此可見,植田大概離席二十三分鍾。假如植田是凶手,那麼除了這二十三分鍾他不可能另有機會去作案;而二十三分鍾的時間是足夠去青山作了案再趕回來的。所以偵查的焦點理所當然集中在這段時間內了。鬼貫覺得首先需要查明植田去內yi商店是否確有其事,其次的一個重要問題是必須弄清楚書房內的座鍾到底准確不准確,因爲僞造“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的最通常的做法是撥動時鍾的指針,在時間上讓別人上當。

  但是小早川這個青年人認真嚴肅地說道。

  “座鍾無疑是正確的,因爲它和我的手表所指的時間完全一致。如果還是不敢相信,那麼你可以去找荞麥面館核對,他們送面條來正是九點整。

  朱骛子的母qin見女兒回到了家,便爲女兒忙這忙那的,侍侯女兒在飯桌前坐下後,問道:

  “晤,情況怎麼樣?警方調查的結果怎祥了?”

  朱骛子剛才利用午休的時間去見了鬼貫,打算探問一下下文如何。她去公司的時侯是懷著希望的,神采奕奕,相比之下,她回來的時侯卻很沮喪,神se黯然,可見朱骛子是“出師不利”了。但是做母qin的還是忍不住,非問不可。

  朱骛子沒有馬上動筷子吃飯,她那小小的臉蛋平時顯得很天真,這時卻象是老了不少。

  做母qin的再一次問遣:

  “你瞧,茶全涼了哪。警部〔警部是警察官之一級。〕先生怎麼說?”

  “……沒有用。”朱骛子表情悲苦,象是把嚼著的黃連往外吐似的。

  “猿丸先生好象也在懷疑副科長植田博人是殺人凶手,然而這個植田具有可靠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先生說完全無懈可擊。”朱骛子對母qin說。

  面對母qin失望的神情,朱骛子倒象是很起勁地說了起來,

  “案件發生的時侯,據說植田君在新宿的自己家中請朋友喝威士忌酒。雖說曾經考慮過會不會有這種情況—萬一時鍾被人做過手腳了呢?然而連當時送荞麥面條去的面館的時鍾也核對過了,它們標出的時刻完全一致。”

  “喲,這可爲難了。”母qin說。

  “植田這個人中途曾離席,到一家內yi商店去還錢,因爲植田借過商店老板櫥原的錢。這也確有其事,商店老板證明植田來還過錢。”

  “我說阿骛哪,植田他不是有什麼兄弟和表兄弟嗎?要是拜托兄弟做替身的話,植田的朋友和那個內yi商店的老板很可能會輕易上當,人的眼睛是靠不住的。現在的人哪,只要你肯出錢,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呢。”

  朱骛子輕輕地搖了搖頭,她否定了母qin的好心分析,說道:

  “你說的這一點並沒有遺漏掉,已經調查過了,植田給他的朋友、給內yi商店的老板都開過支票,所以支票上就留下了植田本人的筆迹。而警部先生從銀行把那支票借出來送到警視廳的檢驗室鑒定過了,確定支票上的筆迹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可以肯定是植田本人所寫。可見在家中飲酒的人,出現在櫥原內yi商店裏的人,都是植田本人,不可能是替代的。換句話說,植田絕對不可能去青山高樹町殺了人再回來。”

  “但是,植田去還錢給那家內yi商店老板,這事畢竟有點蹊跷。也許植田確實是去內yi商店還過錢,然而他就不能利用那段時間坐出租汽車馳往青山嗎?”

  朱骛子的母qin總想努力找到一條破綻,她繼續無力地掙紮著。因爲確認植田是凶手的話,隆吉就無疑能回到女兒身邊來了。

  “你說的這情況也是不可能的。從植田家步行到那家內yi商店,只須六七分鍾的時間。植田來回的時間和內yi商店所講的情況完全吻合。絕對去不了青山的!”朱骛子說。

  植田是九點零五分從家中出去的,七分鍾之後,在九點十二分到達內yi商店。植田和內yi商店老板閑扯了十分鍾左右,給老板開了支票。老板留植田再聊一會兒,植田因爲有客在等著,沒有答應,向老板告辭回家了,回到自己家中是九點二十八分。可見,即使雇了出租汽車植田也絕對沒有往來青山行凶的多余時間。朱骛子想,舉出這些數據給母qin聽的話,只會把母qin的腦袋攪昏,所以就沒再往下說。

  “難道那個內yi商店的老板不會撒謊嗎?他就那麼可信?”朱骛子的母qin又問道。

  “哎,他沒有撒謊。當時,有一個住在附近的某公司職員恰好來店裏買襯衫,這個職員看見了植田。聽了警方調查得來的詳細情況,連我也覺得植田那‘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是可信的。”朱骛子回答。

  “這麼看來,凶手是別的人羅?”

  “不,不是這麼回事。猿丸先生說:‘凶手肯定是植田。’他說:‘可以肯定,鬼貫君是被植田假造出來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所蒙蔽了。’可是這個假造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又毫無破綻……”朱骛子低聲嘟哝著,象是講給自己聽似的。

  朱骛子的母qin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女兒才好,只得不勝憐憫地注視著女兒。她曾經扳著指頭翹首盼著的結婚後的和睦日子,就如同一場美夢而已。

  “別那麼悲觀失望,天無絕人之路。喏,把碗遞過來,今晚我做了阿骛你最喜歡吃的炸蝦餅呢。”朱骛子的母qin強作歡顔,嗓音明朗,象是在替女兒鼓氣。無論怎麼說,在當時那種場合下,再也不容易找到更加適當的話了。

  且說這個時候,鬼貫正在guo分寺的自己家中獨自吃著晚飯。他一個人過著連小貓都沒有一只的獨身生活,晚飯當然很簡單。

  鬼貫回想起白天在虎門的咖啡館會見針生朱骛子的情形。當他把調查結果告訴朱骛子時,她的神情懊喪極了。想到這些,鬼貫覺得很不是味兒,下颚不由動彈起來。根據內yi商店老板和荞麥面館老板提供的證言,植田博人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成立,就不得不相信二階堂隆吉是凶手了。

  話雖是那麼說,但是鬼貫總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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