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來說,信州是我的具有兩個意義的故鄉。
我于1929年前生于小諸。這是文字上的“故鄉”。
從東京的欠學畢業後,我曾經做過公司職員。
但我生來喜歡旅行,加之能夠帶來實際利益,于是便想將旅行作爲職業,並將在信州的野屁湖之旅寫成稿件,投寄給旅行雜志以求獲獎。幸運的是我果然如願以償。後來就一直以“旅行作家”的身份開始了專職寫作的生涯。也就是說,信州又是養育了我的故鄉、因此我和信州有了密不可分的關系,然而,在我的內心深也深存對信州的憎恨。不,與其說是信州,不如說我更憎恨養育了我的小諸。
自從我被冠以“旅行作家”的頭銜後,我便開始遊曆日本全,信州也去過幾次,但小諸卻一次都沒有去過。
我想寫一寫這個原因。不,我認爲不是想,而是一定要寫出來!
因爲我想將這段沈重的過去寫出來後再開始我的新生活。
我是生在小諸市內一家叫“晨”的旅館裏的老板的次子。就像我家開的旅館的名字一樣,從這裏可以清晰地看到茂間的山巒。那兒的早晨風景尤其妙不可言,因此每年來投宿的遊客也非常之多。
我的哥哥,家中的長子隆太郎比我大十歲,所以在我的記憶中兄弟之間從未發生過爭吵,更不用提打架之類的事情了。雙也明顯地更偏愛我那位溫和、聰明的哥哥。而在這一帶,我是遠近聞名的淘氣鬼,所以我常常讓父母
了不少心。加上我和哥哥差了十歲,因此我倒也沒有産生對哥的嫉妒心理。
我在上當地的高校時,哥哥就已經大學畢業了。他按替在兩年前去世的父成了“晨”旅館的老板。
因此在上高校的三年中我一直得到了哥哥的資助,沒有爲錢發過愁。
這三年是平凡而無聊的三年。除了幹過幾件小小的冒險的事情外,在我的記憶中沒有發生過什麼值得津津樂道的“業績”來。只記得高校三午的最後一天是非常寒冷的日予。
進入三月份了,但周圍的山頂上還有殘雪,清晨的池塘裏仍然結著冰。
遊客也少了。只是三天前很晚了的時候才來了一對急不擇路的旅伴。住宿登記本上寫著他們是來自東京的叫k的夫婦。但我看他們不像是“夫婦”。
男的四十五六歲了,女的才二十七八歲。看上去像是一對躲出來偷情的人。
當然了,我們家開的是旅館,只有我對觀察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感興趣,而哥哥和母則從不理會客人的私事。
他們揮金如土。當時旅館裏再沒有第二位客人,所以他們一下子把二樓的四個房間全包了。而且還說要吃在隆冬季節暖棚裏種的白蘭瓜。說著隨隨便便地就扔出了一萬日元,我暗中思忖,他們兩個人說不定就是搶劫了銀行的歹徒呢!而且還想象著他們存在保管室裏的旅行包裏一定裝滿了一捆捆的鈔票。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哥哥隆太郎,並問他是不是要報警。但哥哥只是一笑了之。在冬季客人少的時候,能碰上這麼大方的客人實在是難得的了。
那一天的下午,另一個年輕的女人來到了旅館。
她有二十五六歲,長得很漂亮,像時下走紅的s·e女演員。由于二樓的房間全被那對情侶占了,她只好住在了一樓。然而,她的美貌不幸導致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住在二樓上的那名男子對後來的這名女客沒事兒找事兒,並對她糾纏不休,有時哥哥實在看不下去了也上去幫那名女客,勸阻那名男子。當時哥哥還在獨身,也看中了後來的那名女客。
由于哥哥袒護一樓的女客,便招致了那名男子的不滿,還動手打了他。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女人也像歇斯底裏火發作一樣,攪在一起大吵大鬧製造混亂。多病的母只是嚇得渾身哆嗦。
我看母母不是那個男人的對手,便勸他別管這種閑事。但平靜溫和儒雅的他在當時競毫無懼,大聲斥責那個男人,讓我吃驚不小。現在想起來,當時哥哥可能喪失了理智。那天的半夜,悲劇便突然發生了。
我記得是淩晨三點鍾的時候吧。我已經睡下了,但突然一陣“劈劈叭叭”的爆裂聲把我驚醒了。
我一睜眼,滿屋子都是濃煙。我慌忙穿著睡從窗戶裏跳了出去。但整個旅館都在熊熊烈焰之中。
而且幾乎沒有什麼煙霧,看到的除了火焰就是火焰。
很快開來了兩輛消防車,開始救火。但此時火火正在勢頭上,消防車幾乎沒起多火作用。
到了天。快亮時大火才漸漸滅了,從廢墟中找到了三具屍。由于燒焦了,認不出是誰。但從發現的地點來看,這三具屍
是我的母
、哥哥和那名住在一樓的女客。但那對男女卻不知逃到哪兒了。也許是那個女的嫉妒她的同夥和新來的女客接近,便故意弄著了火;那個男人見狀也只好帶著她逃走了。
母和哥哥死了,我成了孤兒。我賣掉了旅館的宅基地,決定去東京。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情緒回小諸看了。
幸好賣宅基地的錢總算夠我維持到大學畢業。
我家的旅館被燒掉時,與我家連接的另外五家旅館和商店也被大火連累了。爲此産生了許多流言蜚語。其中最嚴重的是說我哥哥要染指那名一樓的女客,遭到櫃絕便放火進行報複;還有的人說是我和哥哥發生了爭吵而放火報複。反正也正是這些謠言使我遠遠地離開了小諸。從那一晃就是十一年。我惟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盡可能地徹底志記這個惡夢。我再沒有回過小諸,也沒有書寫過那次事件。
這次之所以要寫了,是由于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年,我可以冷靜下來回憶那些痛苦了。
多少年後我也不會返回小諸嗎?我在心中不停地問著自己。
川內功次郎
十月初的一天夜裏,一名女到警視廳搜查一科十津川警部的家中拜訪。
這是一位二十五六歲的漂亮女。她一看到十津川就
急切地說道:“我非要找您不可!”
十津川手指妻子端上來的茶點說道:“請用吧。”
然後他又問:“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啊,是的。請先看一下這個。”
說著她遞過一份三個月前出版的雜志。書名叫《日本之道》。在事先作了記號的一頁上以《我的大事件》爲題刊登了旅行作家川內功次郎寫的剛才那一大段文章。
十津川迅速浏覽了一遍這篇隨筆。
“文章中寫的那個女人就是我的!”來客講道。
“是燒死的那位女客?”
“對。她叫柿澤京子。我是她的,叫綠子。”
“你有證據嗎?”十津川問道。
“當時她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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