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淹死鬼客棧上一小節]地去滿足自己對奢華的追求,尤其是追求一種趣味相當不正的奢華……”
“簡而言之,這次見面對您說來仍然記憶猶新吧?”
“當然了,這次見面太不平靜了。我問年輕人,他打算用什麼來養活自己的妻子。沒想到,他用一種使人瞠目結的直率口吻回答說,在等待一個光輝的前途到來之前,我女兒的嫁妝足以使她免于饑餓。您想想他那副樣子吧,完全是個寡廉鮮恥的小野心家。他的言談與他的舉止完全一樣,于是我暗自思量了一會兒,他的不顧廉恥是否是個姿態,其中是否掩蓋了他的某種怯懦。
“維爾布瓦就父母濫用權力等等所謂資産階級落伍思想對我發表了一通長篇大論,並認爲我就是那個階級造就的一個典型。……
“一小時之後,我把他趕出了大門。”
“這事情離現在有多久?”梅格雷問道。
“剛剛一星期。當下我就找來女兒,誰想她向我宣稱,非維爾布瓦不嫁!她說我對他不了解,說我看錯了他,等等。我的天,她威脅起我來了,說如果我不同意他們的結合,她就要和他一起逃走。”
“您表示抗議了嗎?”
“唉!開始我還以爲這僅僅是個口頭威脅而已。我指望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都會好好解決的,……可是。從星期二下午,維瓦娜就失蹤了。……星期二當晚,我就去了阿卡西亞街維爾布瓦家。但是人家對我說他已經旅行去了,……我詢問了女門房,確悉他是由一個非常年輕的姑娘陪同出走的,也就是說,是由維瓦娜……這就是爲什麼今天中午,當我在報上看到這裏夜裏發生的這樁事情時……”
他的態度依然沈靜而得。不過在他的額頭上冒出了幾滴汗珠。這時他眼望著別的地方,一字一句地說:
“我只請求您一件事情,警長:坦率!如果是接受一個直接的打擊,我還相當堅強;但我卻經不起長時間的、希望複失望的折磨。依照您的看法,我女兒還活在人世嗎?”
梅格雷沈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回答。終于,他咕噜道:“請先讓我對您提最後一個問題吧。您給我的印象是很了解自己的女兒。她對維爾布瓦的愛情似乎是完完全全、毫無保留的,既漫又狂熱。您認爲在您的女兒一旦知道維爾布瓦是個殺人犯時,會不會出于愛情而做了他的同謀?請您別太急于回答這個問題。請您設想一下,您的女兒來到她情夫的家裏……請您原諒我不得不使用這個不幸的字眼兒,……當她了解到:她的情夫爲了能和她一起逃之夭夭並得到逃走所必需的錢款,不得不走上了殺人的道路。”
兩個人都沈默不語。最後,還是拉包梅萊耶歎了口氣說道:
“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對您講一件事情,警長,這件事情沒有人知道……我剛才已經對您講過,我是個鳏夫……我的妻子死了,這是真的!她三年前死在南美。在那裏,八年前,她跟了一個咖啡種植園主。在她離開我出走的時候,她從文具盒裏拿走了一萬法郎……維瓦娜很象她的母……”
當他聽到梅格雷長出一口氣說“但願她也是這麼一個人”,渾身抖了一下。
“怎麼講?”
“因爲,如果讓·維爾布瓦對他的女伴無所顧忌的話,他就沒有理由把她幹掉了。反之,比如說,在後備箱內發現了那具女屍。而您的女兒表示憤慨、甚至再講些威脅他的話……”
“我懂您的意思了,但我還不大明白那些記者們所描述的後來發生的事情。既然卡車司機和貨船駕駛員都聽見了呼救聲,那末兩車相撞時,汽車裏既不是空無一人;而維爾布瓦和維瓦娜又沒有絲毫理由分開,……因此是否今天……”
“從今天早上起,人們不斷在給羅安河排。但直到現在仍然一無所獲。我可以請您陪我到這對年輕人住的房間裏去一下嗎?”
這是間很普遍的房間,牆壁糊著印花紙,原是鋼製的,鑲有鏡子的櫃是桃花心木做的。梳妝臺上擺著幾件東西:一把刮臉刀,一把剃須用的肥皂刷,兩把牙刷,其中一把是新的。
“您看到了嗎?梅格雷指出道,“這個人攜帶了他的防身用品。但他們必須在半路上停下來,給年輕姑娘買一把牙刷和這雙放在腳的旅行用拖鞋。我很希望能找到一件證據來說明這就是您的女兒。”
“找到了!”做父的愁苦地說,指了指地毯上閃著微光的一件首飾。“維瓦娜總是戴著她母
的這對耳環。其中一只的搭袢不大好用了,她經常弄丟它,但是每次又都會奇迹般地找回來。就是這一只!您現在還認爲我仍有可能找到活著的女兒嗎?”
梅格雷猜想,在目前這種情況下,維瓦娜·拉包梅萊耶小很可能已經成了謀殺脅從犯。但是他不敢把這話說出口。
讓公證人下決心回到凡爾賽去頗費了一番周折。由于雨仍然不停地下著,“淹死鬼客棧”越來越象是一個作戰司令部了。
記者們再也懶得在瓢潑大雨中追隨那些正在河裏搜尋打撈的貨船駕駛員了,他們開始帶著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玩起貝洛特來。憲兵上尉把自己的汽車交給警長支配,但警長始終沒有用過,而且,他的那些看來毫無條理的活動,對于不了解他工作方法的人來說,實在難以産生信心。
因此,看見他鑽進了電話間,記者們都以爲獲得新材料的機會來了。出于職業的需要,他們毫無顧忌、毫不遲疑地擁向電話間的門口。
誰也沒想到梅格雷是給巴黎的氣象臺打電話。他先讓對方告訴他最近幾天的天氣預報,然後又著重問了幾個細節。
“您是說昨晚八點左右沒有月亮嗎?今晚也是同樣情況?您在講什麼?月亮將在零點十三分升起?……謝謝您……”
當他走出電話間,顯得格外滿意。他甚至還調皮地對記者們嚷道:
“先生們,好消息:咱們起碼還有三天的好雨呢。”
隨後,人們看見他和皮耶芒上尉進行了一番長談,然後皮耶芒離開了這裏,整個白天都沒再露面。
有個人發現客棧裏有葡萄汽酒,要了一瓶,一會兒所有的人就都爭著要起來,大家開始起勁地喝起來。莉莉不停地在桌子中間穿梭行走。她走到哪兒,都有人向她伸胳膊,她佯裝生氣地將他們一一推開。
四點半鍾,夜幕降臨了。人們結束了在羅安河上的的工作,到了這時候,再也別指望撈到什麼屍了。如果有,也早就順
流進塞納河了。
爲了掃清道路,一輛拖車把從河裏撈上來的小轎條拖到了蒙塔爾奇,在那裏聽候警察局的安排。
六點鍾了,有個記者把老板叫來,對他說:
“晚飯你給我們准備了些什麼好吃的?”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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