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遙遠之圖上一小節]音。我剛才說的神祠旁邊有一個小門。喜平沒有去追賊,而一迳喊著:‘老爺子!太太!請振作起來!’這時我知道老爺子和太太一定被賊怎麼樣了,所以更嚇得不敢爬起來。然後,我聽到喜平在喊:‘阿律喲!阿律喲!’這一下我想有他在就比較安全,于是心裏有些怕地從房間裏走出來。當時我看到十席房間走廊的木板門是開著的,而喜平剛點亮了電燈。接著喜平很快抱起了太太。太太的身軟綿綿的,眼睛閉著,而且
服上滿是血漬,我以爲她死了哪。你問我太太穿的是什麼,是不是?她穿的是白天穿的便服和外褂。喜平說:‘賊刺死老爺子後跑掉了。太太只是昏過去而已。你趕快通知警察吧。’我正在昏頭昏腦,不曉得如何是好的時候,他又說:‘趕快叫醒我太太,去請隔壁的人幫忙跑一趟派出所啊!’其實,喜平的太太這時候已經聽到聲音起來了,和我一樣在發抖,我們一起去請隔壁的人趕快去派出所報案。”
“警察立刻著手偵查了嗎?”
“是的。他們連附近的山都搜遍了,結果還是沒有找到賊。據喜平說,那是個三十多歲瘦瘦的漢子。他說聽到太太的尖叫聲,點了蠟燭出來就看到老爺子和賊在後院的樸樹邊扭在一起。當喜平喊一聲‘誰啊’,准備沖上去時,老爺子已經‘哇!’地一聲四腳朝天倒地,這個賊正朝後門的方面逃去。我聽到的就是這個腳步聲。只是,那一帶以及外面的路不是長著野草就是長著花,所以沒有發現腳印。老爺子是前被刺一刀,當場斃命的。太太由于受到驚嚇而昏厥過去。聽說太太正在等老爺子回來,聽到後門那邊有奇怪的聲音,所以出來看看,沒想到來到黑暗
時,突然被一個不知是哪裏來的男人抱住,就尖叫起來。她掙開這個人的手拚命奔跑,正在這個時候喝了酒從後門回來的老爺子和賊碰個正著,于是扭打起來了。”
“那是把什麼樣的刀?”
“派出所的警察後來讓我看了,我發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刀子。這把刀有這麼長,什麼地方一按,刀身就會跑出來。家裏所有的人都說從來沒有見過這把刀子。還有,警察在後面的路上發現一雙可能是賊丟棄的工作用手套,只是,這種手套到可以買得到,所以也不能當作線索。結果,這個殺人凶手沒有被抓住。鄉下的警察辦案能力畢竟不強,尤其在那樣的戰爭年代,或許他們的人力不足吧?”
阿律知道的事情大概都說完了。伢子向她深深致謝後,留下買的巧克力糖當做禮物,走出了雜貨店。柏木律送她到外面來,爲伢子指著去分木喜平家的路徑。據阿律說,喜平在太太去世後,雖然已是80歲老人了,仍然以雕刻禮品木偶爲業,身子還硬朗。
分木喜平的家就在西谷村公路站牌旁邊。這間屋子實在很小,不過,鋪有屋瓦的房頂是挺像樣的。
“有人在家嗎?”
屋裏有人發出咕哝的聲音。意思好像是叫客人自己開門進去。
伢子拉開嵌有玻璃的木板門。狹窄的泥地後面就是鋪著木板的房間,房間裏滿地都是木屑和碎木板。盤坐在小窗前的一位老人回過頭來。這個人滿臉皺紋,下巴上長著麻線一般雪白的胡須。陷進去的眼眶裏的一雙清澈的眼睛倒不像老人,發出的是柔和的光。
“我是三柳伢子。”
伢子直截了當地說。看到這位老人的面孔時,她已顧不上寒暄了。
“三柳伢子?你是伢子小?”
老人向前傾著身,目不轉睛地望著伢子的臉。
“哦,沒錯,是伢子小。”
半晌,喜平有些茫然地咕哝著,然後,他莞爾一笑說:“快請上來,伢子小。”
他連忙用手掃掃身邊的木屑,將自己坐著的座墊送到伢子面前。
“你別客氣。我這樣坐就可以了。”
伢子慌忙辭退老人要給她的座墊,直接在鋪了木板的地板上坐了下來。
“素子小近來可好?”
喜平急急問道。說話時的眼神俨然在關懷自己生女兒的近況。
“我母很好。喜平爺爺,我有事情想要問您,所以老遠從東京來。”
伢子的語氣也變得如同對著祖父一般。
“有事情要問我?問我?”
“是的,我想請問問我父的事。”
老人的臉上露出一道霾。他沈默了約三十秒鍾之後,緩緩地開口說: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幹嗎問起它來呢?”
“我想知道嘛。想知道自己的父是怎麼死的,一個女兒難道不應該有這樣的念頭嗎?”
“素子小沒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嗎?”
“我不告訴我。她好象在對我隱瞞著什麼。”
喜平又緘默了片刻,下了決心似的慢慢敘述起來。他講的話和柏木律所講的完全一樣。聽到素子的尖叫聲而驚醒後連忙點著蠟燭跑出去啦、唯幸和一名年輕人在樸樹下扭打在一起啦、喜平還沒有跑上前去時,唯幸已哇地一聲倒地而凶手往後門的方向逃竄啦、素子驚嚇之余如何昏厥過去啦、將素子抱進房間裏後,雖然立刻報警,結果還是沒有逮到凶手啦……
“我認爲您在撒謊。”
喜平說完大概的經過時,伢子口說道。她的聲調相當黯然。
“如果我爸真的和賊扭打過,他當時爲什麼沒有喊出半句話呢?‘來人啊!’之類話,他應該會喊出來吧?阿律說只聽到被刺倒地時叫出的一聲‘哇’。您騙得過警察,卻騙不過我。喜平爺爺,請您告訴我實情,行不行?有賊進來全都是騙人的話,而實際上刺死我父的是我母
,不是嗎?要不然就是莜原先生。喜平爺爺,請您告訴我,真正的凶手是他們當中的哪一個?”
伢子一只手搭在老人的膝蓋上,擡眼望著他的臉。喜平慢慢搖了搖頭。
“不對,伢子小。你完全想錯了。不過,既然你心裏有疑問,我還是據實告訴你吧。凶手不是素子小
,也不是莜原先生,而是我。”
“您?!”
“是的。我看,我要是不詳細說出來,你大概不會相信。素子小還這麼小的時候我就在她家開的長濑商號工作。或許是我自己沒有小孩的關系,我對素子小
實在喜歡極了,而素子小
也由衷尊敬著我哩。我太太也對素子小
疼得像自己的
生女兒一樣。所以,小
後來要嫁到三柳家時,我就再三向老板懇求,准許我們夫妻倆跟著小
到三柳家侍候她。當時三柳家對我們陪嫁過去非常歡迎。素子小
嫁到三柳家後,一點也不幸福。三柳家的當家老爺是醋勁奇大、脾氣暴躁、喜歡喝酒的一個人,在村上也是人緣奇差。這位老爺時常毆打素子小
,而且打得很凶。每次老爺揍小
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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