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福爾裏弗號輪的頂艙搞到一個房間,把旅行包扔在那兒。我知道自已被人盯上了。輪船已離開港口,朝著大洋慢慢駛去。
雖然我被人監視著,但我並不怎麼在乎。我沒必要擔憂,因爲我此行的目的主要是爲了痛痛快快地玩一玩。但被人監視著決不是件快事。我相信上船的時候沒有人注意我。
我以前沒見過那家夥,我想他可能認爲我有什麼嫌疑,想搞到些證據。我粗略地回想一下過去的所作所爲,他們不會抓到我什麼把柄。
我不是罪犯,僅僅是個冒險家。我的工作是跟那些違反法律的人作較量。但我並不是跟警察一起工作——不,我從來沒幹過。我認爲罪犯是世界上頭腦最簡單的家夥,他們想方設法欺騙別人,但從未想到他們自己也很容易上當。您了解這套把戲嗎?我可以給您講很多小秘密,但這把戲太妙了,不能亂傳。我給您講這樣一件事您就明白了:我曾經跟四個賭棍玩紙牌,我把他們愚弄了一番,而事實上我對紙牌這玩意兒一竅不通。
我說過我是一個冒險家,但我不是那種坐等某個陷入困境的傻瓜,或是只幫助政府改變僵局的冒險家。我並非不願意幫助政府,只要價錢合理。但我從未受到過邀請,我認爲這種事只能在小說裏找到。
我辦過好多敲詐勒索案。我得知有人受到敲詐我就去見他。他付給我錢,而我幾乎每次都能把罪犯擒獲。您瞧,我就是這麼一個中間派,既不是罪犯,也不是警察。他們對我都有懷疑,盡管罪犯並不時常知道我在跟蹤他們。警察呢——當然,有時他們就緊跟在我身後,但我總能僥幸擺他們。
然而當你高高興興地出去遊玩,身後卻有人跟蹤你,這滋味可不怎麼好受。所以我在甲板上來回走了幾次,打著唿哨,以確定這不是什麼誤會。那家夥也跟在我身後來回走,呆頭呆腦地,似乎這是他有生第一次出來工作。然後我去用餐,他也在我鄰近的桌子邊坐下。他沮喪地望著我,似乎他已經好久沒抓過人,而這次真地想鎖上一個。但我也在看他,而且我覺得有些奇怪。他看起來不像是偵探,他的舉止讓人覺得這是個很有錢的家夥,因爲他點菜的時候甚至沒有看價錢。這使我覺得自己是搞錯了。可能他想賣給我石油票。我總是喜歡買賣石油
票這把戲,如果你幹得好,你可以不付一分錢而吃得痛痛快快。
九點左右,我倚在欄杆上,望著寬闊的面。我在想如果有人得遊著上岸這會用多久。並非我想這麼幹,不是這樣,但我總喜歡算計一下,您從來不知道。
那個眼神悲哀的家夥也跟著我走過來,靠在欄杆上。
“這夜真美,”他說。
“遊泳的好時機,”我說,同時謹慎地瞥了他一眼。
他望著岸上的燈盞。“得遊好長時間,”他說。似乎他腦子裏真的在想這件事。
然後,停了片刻,他說:“不知您能否幫我個忙?”
這正是我所希望的。“唔——”
“我上船晚了,”他接著道,“搞不到房間了,不知您能否把您房間裏的另一張讓給我,我一直在盯著您,我看到只有您一個人。”
那麼他是想分享我的房間。不,我不喜歡這主意,因爲我想美美地睡一覺。再者,我知道他是在撒謊,因爲船根本沒有滿,我就是上了船以後搞到房間的。但我沒有告訴他這個,我想揭穿他的把戲。
“我是船長的朋友,”我說,“我幫你去搞個房間。”我開始往回走。
“不!別這樣,”他說著抓住我的胳膊。“這是……還有別的事。”
“別的什麼事?”我直直地盯著他,發現他眼睛裏有種神情,剛才我沒有注意到。這是您在我的事務圈裏經常可以看到的那種眼神。當他轉過身來,在甲板的燈光下,我看清了他的眼睛,看到了他臉上的恐懼——真正的恐懼、駭人的恐懼。
“告訴我你想幹嗎,”我說,“也許我可以幫你忙。但我先告訴你,船上有的是空房間。你看起來不像是罪犯,你沒那麼機警。爲什麼你想住進我的房間?”
他兩眼望著面,想了一會兒,隨後便開始講起來。
“我很不安,我不知道船上是否有人跟蹤我。我想不會,但我不敢僥幸。我兩夜沒合眼了,我擔心今晚我會困倒,盡管我不希望這樣。我不想一個人呆著,而且——而且我看您像是那種——那種——-”
“喜歡玩命的人?”我問。
他聽了這話不由打了個趔趄。我接著道:“你是想讓我坐上一夜來守護你,嗯?”
“我並不完全是這意思,但我——我不想一個人呆著。如果您能接受我的錢——”他停下來等待著。
我決定單刀直入。像這類的活兒總會有些交易。
“我來告訴你我是幹什麼的,”我說,“我周遊過全世界,而且爲一些南美政府辦過幾件事。”——這話聽起來總是很動人——“你花上一百元我就可以坐在這兒守著你。”
“可以睡覺嗎?”他興奮地睜大眼睛向道。
“像嬰兒一樣,”我告訴他。
二十分鍾以後,他上了。我們把“不准抽煙”的牌子轉朝牆壁,然後抽起上等的雪茄。他付我一百塊錢,我們是兩廂情願。
他僅僅是躺在那兒抽煙,很少講話。他似乎不像我想的那麼疲倦。也許他是太疲倦了,無法入睡。這種事很奇怪,但我自己就經曆過好幾次。可以看出,他正思索著什麼事。
過了好一陣子,他問道:“你的職業是什麼?”
既然我已收了他一百塊錢,對這個問題似乎也就沒必要回避了,所以我告訴了他。
“我是個投機家。”
我想他是有點兒吃驚。“您的意思是說,爲了—一爲了錢你就可以投機?”
“有那麼幾種方式,”我回答。
“比如說,像現在這樣?”
“有時候是。但我可不是像保镖那樣跟在別人屁後面轉,如果您是這麼想的話;”
他笑了起來,似乎比剛才舒適些。那些求我辦事的人,當他們把我送入他們畏懼的危險中的時候,我經常看到他們這麼笑。我想這大概是一種解。
“我想我可以用你,”他說,“我付你一筆重金,而你也不必要再見我。”
“哦,我不會喜歡你的,”我說,“我喜歡單獨工作。讓我聽聽你想用我幹嗎,然後——噢,你可以睡一覺或者是幹別的事。”
“很簡單。我想讓你來裝扮我——僅僅一個夏天。”
“這可不那麼容易,”我搖了搖頭。
“非常容易,”他興奮地說,“我打算去南塔基特島上我父的旅館那兒…··”
然後他向前傾著身飛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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