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命命鳥上一小節]緬甸人這種職業的也不少。宋志因爲瑪彌的話提醒他,第二天早晨他就出門找蠱師去了。
晌午的時候,宋志和蠱師沙龍回來。他讓沙龍進自己的臥房。瑪彌一見沙龍進來,木似的站在一邊。她想到昨天在無意之中說出蠱師,引起宋志今天的實行,實在對不起她的姑娘。她想到這裏,就一直上樓去告訴敏明。
敏明正在屋裏念書,聽見這消息,急和瑪彌下來,蹑步到屏後,傾耳聽他們的談話。只聽沙龍說:“這事很容易辦。你可以將她常用的貼身東西拿一兩件來,我在那上頭畫些符,念些咒,然後給回她用,過幾天就見功效。”宋志說:“恰好這裏有她一條常用的領巾,是她昨天回來的時候忘記帶上去的。這東西可用嗎?”沙龍說:“可以的,但是能夠得著……”
敏明聽到這裏已忍不住,一直走進去向父說:“阿爸,你何必擺弄我呢?我不是你的女兒嗎?我和加陵沒有什麼意,請你放心。”宋志蓦地裏瞧見他女兒進來,簡直不知道要用什麼話對付她。沙龍也停了半晌才說:“姑娘,我們不是談你的事。請你放心。”敏明斥他說:“狡猾的人,你的計我已知道了。你快去辦你的事罷。”宋志說,“我的兒,你今天瘋了嗎?你且坐下,我慢慢給你說。”
敏明哪裏肯依父的話,她一味和沙龍吵鬧,弄得她父
和沙龍很沒趣。不久,沙龍垂著頭走出來;宋志滿面怒容蹲在
上吸煙;敏明也忿忿地上樓去了。
敏明那一晚上沒有下來和父用飯。她想父
終久會用蠱術離間他們,不由得心裏難過。她躺在
上翻來覆去。繡枕早已被她的眼淚
透了。
第二天早晨,她到鏡臺梳洗,從鏡裏瞧見她滿面都是鮮紅,——因爲繡枕褪
,印在她的臉上——不覺笑起來。她把臉上那些印迹洗掉的時候,瑪彌已捧一束鮮花、一杯咖啡上來。敏明把花放在一邊,一手倚著窗棂,一手拿住茶杯向窗外出神。
她定神瞧著圍繞瑞大光的彩雲,不理會那塔的金光向她的眼睑射來,她精神因此就十分疲乏。她心裏的感想和目前的光融洽,精神上現出催眠的狀態。她自己覺得在瑞大光塔頂站著,聽見底下的護塔鈴叮叮當當地響。她又瞧見上面那些王侯所獻的寶石,個個都發出很美麗的光明。她心裏喜歡得很,不歇用手去摩弄,無意中把一顆大紅寶石摩掉了。她忙要俯身去撿時,那寶石已經掉在地上,她定神瞧著那空兒,要求那寶石掉下的緣故,不覺有一種更美麗的寶光從那裏射出來。她心裏覺得很奇怪,用手扶著金壁,低下頭來要瞧瞧那空兒裏頭的光景。不提防那壁被她一推,漸漸向後,原來是一扇寶石的門。
那門被敏明推開之後,裏面的光直射到她身上。她站在外邊,望裏一瞧,覺得裏頭的山、樹木,都是她平生所不曾見過的。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向前走了幾十步。耳邊恍惚聽見有人對她說:“好啊!你回來啦。”敏明回頭一看,覺得那人很熟悉,只是一時不能記出他的名字。她聽見“回來”這兩字,心裏很是納悶,就向那人說:“我不住在這裏,爲何說我回來?你是誰?我好像在哪裏與你會過似的。這是什麼地方?”那人笑說:“哈哈!去了這些日子,連自己家鄉和平日間往來的朋友也忘了。肉
的障礙真是大喲。”敏明聽了這話,簡直莫名其妙。又問他說:“我是誰?有那麼好福氣住在這裏。我真是在這裏住過嗎?”那人回答說:“你是誰?你自己知道。若是說你不曾住過這裏,我就領你到
逛一逛,瞧你認得不認得。”
敏明聽見那人要領她到去逛逛,就忙忙答應,但所見的東西,敏明一點也記不清楚,總覺得樣樣都是新鮮的。那人瞧見敏明那麼迷糊,就對她說:“你既然記不清,待我一件一件告訴你。”
敏明和那人走過一座碧玉牌樓。兩邊的樹羅列成行,開著很好看的花。紅的、白的、紫的、黃的,各齊備。樹上有些鳥聲,唱得很好聽。走路時,有些微風慢慢吹來,吹得各
的花瓣紛紛掉下:有些落在人的身上;有些落在地上;有些還在空中飛來飛去。敏明的頭上和肩膀上也被花瓣貼滿,遍
熏得很香。那人說:“這些花木都是你的老朋友,你常和它們往來。它們的花是長年開放的。”敏明說:“這真是好地方,只是我總記不起來。”
走不多遠,忽然聽見很好的樂音。敏明說:“誰在那邊奏樂?”那人回答說:“那裏有人奏樂,這裏的聲音都是發于自然的。你所聽的是前面流的聲音。我們再走幾步就可以瞧見。”進前幾步果然有些泉
穿林而流。
面浮著奇異的花草,還有好些
鳥在那裏遊泳。敏明只認得些荷花、溪鶒,其余都不認得。那人很不耐煩,把各樣的東西都告訴她。
他們二人走過一道橋,迎面立著一片琉璃牆。敏明說:“這牆真好看,是誰在裏面住?”那人說:“這裏頭是喬答摩宣講法要的道場。現時正在演說,好些人物都在那裏聆聽法音。轉過這個牆角就是正門。到的時候,我領你進去聽一聽。”敏明貪戀外面的風景,不願意進去。她說:“咱們逛會兒再進去罷。”那人說:“你只會聽粗陋的聲音,看簡略的顔和聞汙劣的香味。那更好的、更微妙的,你就不理會了。……好,我再和你走走,瞧你了悟不了悟。”
二人走到牆的盡頭,還是穿入樹林。他們踏著落花一直進前,樹上的鳥聲,叫得更好聽。敏明擡起頭來,忽然瞧見南邊的樹枝上有一對很美麗的鳥呆立在那裏,絲毫的聲音也不從他們的嘴裏發出。敏明指著向那人說:“只只鳥兒都出聲吟唱,爲什麼那對鳥兒不出聲音呢?那是什麼鳥?”那人說:“那是命命鳥。爲什麼不唱,我可不知道。”
敏明聽見“命命鳥”三字,心裏似乎有點覺悟。她注神瞧著那鳥,猛然對那人說:“那可不是我和我的好朋友加陵麼,爲何我們都站在那裏?”那人說:“是不是,你自己覺得。”敏明搶前幾步,看來還是一對呆鳥。她說:“還是一對鳥兒在那裏,也許是我的眼花了。”
他們繞了幾個彎,當前現出一節小溪把兩邊的樹林隔開。對岸的花草,似乎比這邊更新奇。樹上的花瓣也是常常掉下來。樹下有許多男女:有些躺著的,有些站著的,有些坐著的。各人在那裏說說笑笑,都現出很密的樣子。敏明說:“那邊的花瓣落得更妙,人也多一點,我們一同過去逛逛罷。”那人說:“對岸可不能去。那落的叫做情塵,若是望人身上落得多了就不好。”敏明說:“我不怕。你領我過去逛逛罷。”那人見敏明一定要,過去就對她說:“你必要過那邊去,我可不能陪你了。你可以自己找一道橋過去。”他說完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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