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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光

第5小節
曹黎民作品

  [續回光上一小節]把小算盤,在42度高溫下露天作業,三下五去二地一撥拉就知道上面給的工錢入不敷出,于是一上梯就鬧著要喝汽shui,不給就將一肚子的不滿塗鴉在牆上。我們的工作就是磨嘴皮賠笑臉討價還價受窩囊氣。”

  張靜婷問:“你們的熊局長呢?”

  胡科長說:“去海口沐浴和風細雨了,聽說爲一筆數目不小的經濟合同糾紛,他一走,擔子就甩給我與小王了,你瞧小王,已經虛tuo到薄紙一張了,走在街上,輕飄若飛。”

  張靜婷望了一眼面se蒼白的小王,說:“督辦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市容組是在街道108平方公裏跑, 督辦組的範圍是轄區十多平方公裏,有時還得往周邊區縣跑。就說四維橋以東那一坡綠化帶的清潔,我們去綠化局不知跑了多少趟,至今還沒有解決。綠化局與街道踢皮球,綠化局說他們負責城市綠化帶的清潔是針對遊客路人而言,並不意味著綠化帶是街道居民的天然垃圾場,說那斜坡綠化帶堡坎足有一人多高,行人亂抛瓜皮紙屑不會附帶著cao練臂力吧,說那些菜葉兒塑料袋還有什麼ru罩褲衩避孕套顯然是斜坡上的住家戶扔下的,說街道收了居民的清潔管理費理當由他們清掃。街道則說,街道收的居民清潔費是負責清掃居民住宅垃圾箱和街巷的垃圾,說上面叫綠化局負責綠化帶的清潔沒有附帶追究垃圾源于何chu,他們不願做就應該將上面撥的綠化帶清潔費劃給街道由街道管理那片斜坡。綠化局聽後則大罵街道是強盜邏輯蓄謀蠶食他們的地盤。公理婆理都是理,你說怎麼辦? 尚方寶劍何用之有? 一方是區府大院裏的,一方是區府的基層辦事機構,手掌手背都是肉,斬誰?”

  張靜婷沒有提及那個聯絡部,她想,那兩個小青年算不了什麼,猶如橫陳在前的一塊小石子,她壓根兒就沒把它放在眼裏。

  吃過午飯,瞌睡一會,陳浩叫醒張靜婷和劉道遠。張靜婷揉著朦胧的睡眼問,去哪兒? 陳浩說,去那個聯絡部看看。張靜婷說,他們說下班時做清潔,我們現在去有什麼用?陳浩說,先去shui廠看看,邊說邊往外走。

  張靜婷站起身,望著洞外白亮亮的太陽光對劉道遠說,電視臺的天氣預報一到夏天就變得遮遮掩掩羞羞答答,曆年最高氣溫只報三十九度左右,今年卻報出42度,可見形勢之嚴峻。就是42度這個數字也許還隱瞞著某種真相,就像物價上漲指數,公布的數字與實際感受的情況總相差一大截,現在外面的溫度至少在45度以上。陳浩掉過頭說,上面沒叫休息,我也無權擅自作主,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在戰場上,即使50度,沖鋒號一響,還得往前沖。

  走出防空洞,光焰如流,城市籠罩在熾烈的光瀑之下,街上一片曠寂,建築物浮著一道道金se的光環,仿佛正在熔化。

  好在shui廠離望江樓只有一箭之隔。那裏有這座城市用shui的源頭取shui口,它被定爲必檢之地,是督辦組重點督辦的對象。二十多天來,shui廠趙廠長配合一直不錯,不僅將廠區按指揮部的要求徹底清掃一遍,還承擔了取shui口旁邊那一段臨江斜坡的清掃。督辦組在一位姓苗的副廠長陪同下來到取shui口旁邊的趸船上,放眼望去滿目汙穢,昨天才栽種的用以遮掩垃圾的芭茅只蒼翠了半天便被烈日烤得一片枯黃。苗副廠長對陳浩說,我們已經盡了全力,無可奈何了,前些日子我們也派人清掃過,可你清掃,上面的居民又亂抛,這臨江斜坡不屬于shui廠範圍,是街道的地盤,我們純系盡義務,現在正值高熱,我們的任務原本就很重,管道出了問題,shui供應不上,那才是命運攸關的事。陳浩無言以對,只好將情況記在本子上待明天例會時向秦副區長反映。

  下一個目標是去四維橋以東那片綠化帶。督辦組在綠化局與街道穿梭多次,協商的結果是:綠化局將那段斜坡徹底清掃一遍,之後的保潔工作就由街道承擔。從shui廠到綠化帶有一站路程。督辦組的大本營東風商店就在綠化帶對面。這一站路,張靜婷走得輕松愉快,仿佛走在由四周建築物反射的光焰形成的絢麗紛呈的落英歸途。

  東風商店二樓會議室涼爽如秋,搖頭電扇將空調送出的冷氣攪動得起伏如lang。張靜婷喘勻氣後對經理說:“鼠洞堵得怎樣? ”經理搬來一箱礦泉shui,說:“張科長是內行也是老領導,搞飲食的根本無法絕滅老鼠,有食品必然繁衍老鼠就像有糧食必然繁衍人類一樣,投葯堵洞有什麼用? 如今的老鼠悟xing極高,混有葯物的東西一概不沾,而且進化極快,能飛檐走壁絕chu逢生。”張靜婷笑了笑,說:“檢查時發現一只老鼠要扣一分,你知道一分值多少錢? 這次創衛市裏投入幾千萬,算下來每分值50萬。那些天,要派專人一天24小時地守候在布粉chu (檢查是根據布粉chu有無鼠足印斷定有無老鼠) ,不准老鼠越雷池一步。”前年大檢查時,張靜婷就是這樣過關的,那時,她是區飲食服務公司的書記兼經理,那年大檢查,公司所屬十七個門店僅罰款一項就上萬,那時,督辦組滅鼠組防役組食品衛生組每天你來我往輪番轟炸發現蚊蠅鼠迹就重罰, 最後只得停的停業關的關門。 張靜婷長籲一聲道:“過去埋怨上面不管企業死活,現在重罰下面卻毫不手軟,這才真正領會到了馬克思的存在決定意識論,人啊,真是身不由己。”經理說:“張科長真是ti諒下面的苦衷,領導還是從基層上去的好。”

  經理告辭後,張靜婷觸景生情感慨萬千。幾年前,她管著公司一千多個職工,甚是威風,後來,調到商業局當辦公室主任,調時都說是過渡一下,然後上副局長。沒想到她調走後飲食服務公司突然由科級升格爲副chu級,接替她當書記的小林跟著調到商業局,小林到商業局也是平調,但卻成了副局長,這像是事先策劃的yin謀似的,在一前一後的調動中平順完成。過去的下級搖身變爲頂頭上司,張靜婷心態難以平衡,一氣之下便到了財政局。人一旦走黴運,事事都難順心。張靜婷的女兒小菁高考分數上了重點線,可錄取的學校卻是最末一個志願西南師範大學。小菁堅決不去,要來年再考。這會兒,在陳浩打電話催促綠化局履行諾言的時候,張靜婷對劉道遠說:“劉老師,你是內行,你看小菁這次問題出在哪裏?下一步該怎麼走?是去師範還是明年再考? ”劉道遠不好說她女兒太自信,略加思忖道:“也許是班主任在填報志願時指導有誤,你女兒盡管上了重點線,但卻剛在線上,沒有多少選擇余地,明擺著是到重點師範的棋。當然不能全怪老師,也許小菁模擬考試成績不錯,但正式考試卻發揮欠佳,如果是我的女兒,我就會叫她填報普通大學,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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