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綠水長流上一小節]我也是他的好
情人,但不適合做他的妻子。我愛他就愛他那份風流潇灑,結了婚,他對我的那份風流潇灑就沒有了。是他沒有了?還是我不再感覺得到了?也許是我。因爲蘭惠心對他的迷戀可以證明他的魅力。可我改變不了自己,我再也找不到從前的所愛。如果不是爲了孩子,我早就離開他了。十三年歲月消磨了一切,我們都覺得應該分手了。
我靜靜地聽著。努力理解著白素的話。
白素說:說句心裏話,請你別介意。我雖然不認識你們這幾個姑娘,但是通過羅洛陽的舉止行爲,我敢說我是了解你們的。
我說:請你別把我攪進去。
白素說:不是我,是羅洛陽。他早把你給攪進他的生活中去了。他和我有了一次失敗的婚姻,就決不會再和蘭惠心結婚。如果他將來要選擇妻子,那多半是你。
白素嘴角浮起巫婆一樣的惡毒嘲笑撇我而去。
我在白素走了很遠才說出話來:胡說!
五年後,羅洛陽將去美定居。這時他孤身一人。白素早已帶著孩子遠走他鄉。蘭惠心仍戀著他但他與她若即若離。我在這五年裏倒經曆了一些坎坷。羅洛陽一直在盡力幫助我。我們相
得一如從前,我的身份總是蘭惠心的女友。
我們說好到時候去機場爲羅洛陽送行。可是那天到了機場一瞧,只有我和羅洛陽。羅洛陽把大家都甩掉了。
我們坐在機場餐廳裏,羅洛陽握住了我的手,竟然有幾分腼腆地開了口:和我結婚好嗎?只要你點下頭,我就撕了機票。或者你和我一同去美。
我立刻想起了白素的話。我搖頭。
羅洛陽沮喪地松開我的手。望著窗外起飛的飛機,他憂傷極了。他說:哦,原來你不喜歡我。我又錯了一次。
我也望著飛機,不說話。男人!男人你知道什麼?你永遠令人心動的是你那份風流。可風流是婚姻的死敵。爲了愛你,爲了喜歡你,爲了思念你,聰明的女人她們決不會與你同行。我在機場的兒分鍾裏洞悉了一個叫白素的女人的心和我自己的心。
我在羅洛陽進入候機廳安全檢查的最後一刻告訴他:我是喜歡你的。我說:我會想念你。
我看看手表,等待著他的飛機起飛。我眼望著他乘坐的飛機消失在藍的天空裏,我難受極了。我們此生此世可能再也見不著。我不愛他嗎?我爲什麼這般難受?我愛他嗎?我爲什麼不嫁給他?
我又一次覺得愛情這個詞非常的陌生。好像誰把一個概念界定錯了。卻又固執地用這錯誤的概念來指導我們的生活。
既然我們已經在賓館餐廳遇上過,必定還會遇上。顯然我們現在都在零客餐廳吃飯。
次日早餐,我們果然又在一張餐桌上。這次是服務員將我們安排在一塊兒的。因爲我們從不同的兩個門同時進餐廳。服務員就向我們招手,說:來來,坐這邊。
他替我拉開椅子。
我坐下。
他坐在我的對面,將一碟碧綠的黃瓜擺在我這邊。服務員擡了一桶稀飯上來,他拿過我的碗爲我盛了一碗稀飯。
我說:謝謝。不好意思。
他說:我是看你很疲憊的樣子。其實我平時沒這麼紳士。
我說:我怎麼疲憊?
他說:眼睛。淡漠無神。眼圈發黑。你可能在寫什麼。
我點頭認可。我沒說我在寫什麼。我不想與一個陌生人談得更多。我暗暗希望他別再問我任何問題。
他正如我希望的那樣。什麼也沒問。
我們這是第三次見面了。可我們不知道對方的一切。姓名?來曆?從事什麼工作?住在幾號房間?多大年紀:我們都著不太標准但又沒有了地方特
的普通話,這種普通話使我們無法知道對方是哪裏的人。在我,是沒有好奇心的。我上廬山,圖的就是清靜。日常生活裏,熟人太多大多了。我們不停地在微笑,握手,開會,談話。我們通過這個朋友又認識那個朋友。我們互通電話,你幫助我,我幫助你。隨著年歲的增長,我們像一只資深的大蜘蛛將網織得越來越大。一抽屜的名片,一張名片一副面孔,一個故事。故事或長或短,但都逃不出這個世界的手掌,無非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升降沈浮,柴米油鹽。
在廬山的這段日子,我願做野山林中的一只孤鳥,荒塘裏的一葉飄萍。我想徹底放松,休息片刻。請允許我休息片刻。別問我。你是誰,我不想知道。我不想將你織進我的網中。你如此紳土地照顧一位女士,我贊賞你的風度。我要說的只有謝謝。
早餐很快就吃好了。
他說:你今天是工作是出去玩?
我安排的是早餐後上街,寄出稿件,買一瓶面霜,然後逛逛美廬。我想好好逛逛美廬。尋一尋蔣介石和宋美齡的蹤迹,再尋一尋毛澤東和江青的蹤迹。但我沒正面回答他。
我反問:你今天是工作是出去玩?
我願意接受友善的照顧,不願意接受過份的殷勤。天安排的一切我接受,人爲的我不要。
他說:我馬上上街一趟,然後回賓館做點事情。
我問:上街幹什麼?
他說:上街去郵局打個長途電話,還要去商店買一盒剃須刀片等等小東西。
我忍不住笑起來,這又是天安排的巧合了。
我說:走吧,我首先也要上街一趟。
我們去了郵局。他奔長途電話。我奔郵寄。我辦完事他還在打電話。我就在郵局門口等他。我想想也覺得有意思,上山的遊客居然辦事都辦大同小異的事。
我們從郵局出來去百貨商店。
我說:旅遊區是可以統一搞什麼幾日遊幾日住的,你看遊客的行動多麼一致。
他說:也是。
在百貨商店我買好面霜之後,挨個櫃臺浏覽。他說:嗨。過來一下。
我過去。
他買了剃須刀和雲霧茶但售貨員沒有零錢找給他。我拿出錢包翻一翻也沒有零錢。售貨員欠他三塊八角錢。售貨員是個機靈可愛的女孩,說:先生你再買三塊八的東西嘛。
他說:買什麼呢?
售貨員笑笑說:隨便。
他問我:買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們俯在櫃臺上看了看,沒什麼可買。上山旅遊又不是過日子,隨便買什麼都沒用。
他說:這樣這樣,你需要什麼小玩藝買一個,女人總好消費一些。
我很想幫他這忙,還他一次情。買點什麼回頭給他錢。于是又認真看櫃臺,可是確實沒什麼可買的。
我說:沒有。
他說:算了。那就不找了。小不找錢了。
售貨員說:哎呀那不行,又不是一分兩分錢。我們是營商店。售貨員眼珠一轉,說:有了。
這位廬山的小給我開了一個大玩笑。她在廉價的裝飾品裏摸過一枚瑪瑙戒指,說五塊錢。她自作主張從他攤在櫃臺上的零錢裏收走了一塊二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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