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重現江湖上一小節]解,把知道的說了一遍,聲明道:“我聽過幾次專題彙報,所以總內容心裏有數。按理,這些都不該對你講,只因這個案子案外生案,竟把我裹了進來,你又接受委托作爲我的辯護律師,也是案件訴訟參與人,所以說了無妨,也是應該說的。”呂律師笑道:“你不說這些內容,其實我早就清清楚楚了。就論你剛剛講的,也不過屬于幾
關鍵要點,而且還不是全部要點。此刻社會上都傳開了,說誇張一點,差不多家喻戶曉,到江湖大街上隨便捉一個人,說起來龍去脈,都比你詳細。”萬家述驚訝道:“難道泄密到這種地步?”呂律師搖頭道:“金麗葉本來出身低微,乘人們一個不提防,扶搖發達成這種地步,江湖多少雙眼睛瞪紅了盯著她!又因她生和長都在江湖,雖有數次挪移,也未跳出這塊地皮,各種底細秘密都在跟她不同地點不同時期交往過的人手裏握著呢。查她已有一段時間,加上又挾裹了你這個市委書記兼中長,整個社會震動,無數目光聚焦到她身上,將她的一言一行舉手擡腳等等半生足迹細加追憶分析揣摩,街談巷議之際,又把各種資料互通有無拾遺補缺,再串聯提煉,當然也添油加醋,自然而然作成了關于她的一篇大文章。”萬家述說:“總歸屬于民間傳言的範疇罷了。”呂律師說:“現在流行一句話叫‘小道證實大道’,事件的演變不是果真如此?”萬家述承認道,“聽這麼說,我確是不比你了。”
呂律師再詳細說道:“金麗葉暴富過程其實再簡單不過:最初設法貸了一筆巨款,又購到一塊好地,做房地産起家,幾個滾雪球跟頭,翻到了今天。”萬家述點頭道:“她當初既缺信譽又無地位,也不知憑什麼把貸款和好地弄到手的?”呂律師說:“人人都存過這個疑問,所以對她的敗風早在人們耳邊一直吹個不停,也動過幾回,未曾得手。”萬家述問:“難道她以前被查過?”呂律師點頭說:“當時目標大小,都夠不上區一級查她的檔次,更不說驚動市裏了。”萬家述又問:“既如此,這次怎麼不見翻出舊案來呢?”呂律師說:“當初也不過躍躍慾試,刀放在石頭上,磨了幾天還沒有磨快呢,更不說下手了。都說她運氣好:第一次無非說她賄賂銀行信貨員,結果兩個當事人死不認賬,且本息如期收回,無法深究了;第二次是窩裏反,原開發區負責批地的一個幹部老婆醋發作咬她,也是一咬就收,第二天夫婦兩個手挽手逛街,又請她在大庭廣衆之下三個人一道吃飯,別人管不了了:往下,也如此這般,時間地點情節各有差異,結果卻是一樣的。再後來,不是當初的她了,無論江湖的經濟發展還是公益事業,貢獻有目盡睹,又多了市人大代表一層保護,刀槍不入了。”
評判一回,又論到她的敗勢:“都說一個人氣數畢竟是有限的。說這個女人好運到了頭,泰極否來,一頭撞在了你的槍口上:你前腳進江湖,後腳就查了她。”萬家述說:“我跟你實事求是說過的:當時因是第一封人民來信,其實並無實際內容,隨手批了後,也覺得不妥,只說下不爲例,沒料到真查出來了,更萬沒想到有今天局面。”呂律師道:“社會上對此同樣有議論:說你隨手扔塊石頭,不承想砸著了別人,也彈到廠自己的腳上。”萬家述苦笑逍:“怎麼是腳上?竟是砸在自己頭上了呢!”
呂律師收住話頭,頓了一頓,這才解釋說:“我們律師一貫講究時間,說話也追求簡潔,今天費這許多口,是因你始終想不出與這個女人的瓜葛。我爲此反複絞過腦汁,她的發迹過程和品
爲人,或許能幫你對從前各種交往作個一星半點提示。”萬家述待要開口,又不願重複老話,忍住一口氣,只說:“我要是糊弄你,最終不是糊弄我自己嗎?”
忽然跳出一個念頭來,便說道:“恐怕只有一個解釋:是這個女人對我蓄意陷害。”又說:“社會上傳我‘前腳進江湖,後腳就查她’這句話,想必繞不過她的耳朵,就回過頭來一口反咬住我報複。”呂律師說:“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可仍然屬于推理,證據呢?”萬家述說:“難道她有證據嗎?”呂律師問道:“她怎麼沒有證據?只是還沒到法院受理階段,暫時看不到罷了。金麗葉雖然是個江湖人物,卻是不能比你的,所以絕不可能只憑她空口一咬,你就有眼下局面——這個道理我說過多次了!”
萬家述被堵住了,悶了一回,又出來一個念頭:“社會上對我是怎麼說的?”呂律師耐心說道:“最要害的,是從你這裏理出頭緒,才能找到辯護的突破口。理那些閑話做什麼?”萬家述說:“你剛剛說‘小道證實大道’,或許能幫我弄清根子到底在哪裏呢。”呂律師答道:“好的壞的都有。”萬家述問:“好是什麼壞是什麼呢?”呂律師說:“往好想的呢,說你老早收過她一筆款子,只因事務繁雜,日子又太久了,把這件事和她這個人弄忘了;往壞
想的呢,說你收了她這筆款子,心壑未滿,想虛舉刀槍乘勢再敲一筆,不防你給的是
毛,別人誤當了令箭,釀成大錯,把自己栽在了裏頭。”
兩個人靜下心來商量一回,仍然找不著頭緒。臨別時,呂律師建議說:“從這幾次會見看,你以前除了工作,平時個人交往並不很多,能不能抛開這個金麗葉,往其他地方全景式地回顧一下呢?”萬家述點頭稱是,一邊按此思路來想。
後來又有數次訊問,因爲萬家述理不出頭緒,還是答不上來,局面如前對峙,氣氛一直未見改善,對方僵持久了,不免生出煩躁,有些沈不住氣了。在這中間,偵查人員和訊問方式時有調整,又將萬家述從現在這個地方轉移出來,先送在原先關押過的公安局大院內臨時羁押所裏幾天,接著再改換到下面,又從這個縣挪到那個縣。看到下面縣裏條件比市臨時羁押所竟還略差了一些,最邊遠的縣比郊縣就又更差一些了。好在都是單獨關押,仍然能熬得過去。一圈轉過來,問的和答的到底碰准了,才又回到市裏這個好一點的地方來。
呂律師見面安慰,萬家述說:“也沒有什麼,我進來這麼久,又都是一個人悶著,來去之間可以透透世界。在城裏呢,偶爾也能瞅見江湖正在添加的磚磚瓦瓦;到下面縣裏,一路之上隔著車窗看清了冬麥墒情,對幹旱現狀心裏也大致有數,倒是難得的機會。”呂律師說:“我不是說你被轉移關押,是說最後那次訊問。”萬家述說:“那就更不算什麼了。”呂律師說:“不算什麼?整整三十二小時,你又是這個年齡,又是這個季節,一般人不是輕易能熬過來的。”萬家述笑道:“你對我還不是大了解,我十幾二十歲的時候,可以連熬三大三夜不睡覺,也可以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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