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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費再記

第3小節
陳建功作品

  [續消費再記上一小節]家中已有電器的負荷。加上一算,超載多多,早非5安電表所能承受。面團繼續膨起,洶湧澎湃,又如何是好?急中生智,將家中所有電燈一概關閉,冰箱cha銷,亦拔將下來,這才哆哆嗦嗦接通烤箱電源。妻子在廚房靠一根蠟燭照耀,裝餡,團面,我則在廳下靠一根手電筒往烤箱裏照,窺望面包焦否,成se如何。真堪稱“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烤包忙。”

  近聞《北京晚報》開設了“家電咨詢”電話,一則以喜,一則以優。喜則求教有望,我輩夜戰之事,大概不會再發生了。憂則對我的電器知識仍存幾分敬畏的鄭萬隆等,恐伯會揚長而去了。

  我估計我得難受些日子。

四、陋yi記快

  “穿yi戴帽,各有所好”。如果“隨便”也算一“好”的話,那麼我之“所好”,也就是“隨便”了。不是故作潇灑,實在是從實用考慮,以爲除“隨便”以外都有些累贅。譬如若整日西裝革履,光跑幹洗店就夠忙活的。夏日褥暑,絲綢固然飄逸,然洗yiyi,豈不苦不堪言?想想還是我現在舒坦:短褲t恤,每天扔進洗yi機裏轉一轉,不過舉手之勞。久而久之,yi冠楚楚,反倒覺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像個傻小子。實話說,西裝革履倒也有,那是爲了偶爾見一位海外來的文人墨客,或者更偶爾地出一趟guo所用——“帽兒光光,袖兒窄窄”地穿它一遭,表明中guo作家雖非豪富。亦非丐兒。即便如此,只要不是正式場合,我也盡量精簡當“傻小子”的次數,因爲很快就發現,老外們比我們還隨便。

  不過,因“隨便”而受窘的悲慘故事,在我的一些朋友身上時有發生。一位朋友和家中的保姆一道領著孩子去理發。這位朋友整日忙著幹她的編輯工作,還兼著當女散文家。孩子尚小,須雇保姆照看,經濟上自然也不算寬裕,因此,yi履平平是可以想見的。而那位保姆,初入都市,青春煥發,反倒花枝招展,一派雍容華貴。進得店來,我的那位朋友先坐到了理發椅,由保姆陪孩子在一邊玩。理發員對我的朋友說:“你呀你呀,給人家當保姆的,一點兒眼力見識也沒有。你瞧,一進門,一屁gu先坐這兒了。要我是孩子他ma,不炒你的鱿魚才怪!”……那位朋友下過鄉,吃過苦,也頗有平等待人的基本品德,對這誤會倒不會有任何不快。她把這事當一笑話告訴我,是想說明自己尚無“貴族化”的條件,只有“扶貧”的必要。

  盡管鄙人的yi帽亦屬“扶貧”之列,卻還沒有遇上這麼一個富于刺激xing的故事。當然,小小的悲哀是不可免的。幾天前身著短褲t恤,去西單商場買東西,入門時眼前一亮,原來兩側亭亭玉立著兩位光焰萬丈的女郎。身著暗紅se的緞子旗袍,斜挎著“大寶系列化妝品”的鮮紅绶帶,微笑著向每一位入門者分發化妝品展銷的傳單。因爲前面一位yi冠楚楚的男士已被微笑著遞過一張,所以,鄙人的面部神經也有所緊張,准備好了回報的微笑,以防女郎也微笑著遞將過來——雖然鄙人實在是不需要什麼“大寶”,然人家既“投之以木桃”,我輩焉能不“報之以瓊琚”?遺憾的是,那一簇纖纖玉指並未夾著淡藍的一張遞將過來。也只好若無其事,高視闊步地走將過去。

  小jie們是無可指責的。進門的顧客盡管不算多,你也不能要求人家把宣傳品發給每一個人。再說,閣下這五大三粗的模樣,似乎也實在是與化妝品無緣。因此,雖說小有一點感情的lang費,我也覺得很正常很合理很自然毫無怨言。

  以後的事就屬于我的職業習慣了。也因爲我與妻子、女兒相約在某一櫃臺前等候,而她們遲遲未到,等得我有點百無聊賴,于是想做一個小小的實驗:我准備再從那門進出兩趟,看看小jie中的一位是否可能向我分發一張“大寶”的宣傳品——我希望估量一下自己在時髦的消費中是否還有一線希望。

  實驗的結果是,每一次都被那纖纖玉手空將過去。對我來說,機會等于零。

  小jie們的眼光真是准極了。寶劍贈與英雄,紅粉贈與佳人。而我,完蛋。

  這當然是讓人有一點失望和悲哀了。不過,悲哀也不盡全屬于短褲t恤。幾天以後我在一家ti育用品商店的漁具櫃臺前,讓這一身行頭大放異彩。

  我學釣魚僅僅是幾個月前的事,總共也只是釣過3次,還都是在養魚池釣的。去漁具櫃臺,是爲了次日又將應人之邀去養魚池戰風鬥lang,我需要買幾個鉛墜。漁具櫃臺前人可不少,大多是結伴而來的知識分子模樣的人。我猜大概是一個單位的人要去度假,相約來買魚竿,要學學釣魚。既然都是外行,便圍在櫃臺前嘀嘀咕咕,那意思大多是嫌魚竿太貴,可又都想買,還拿不定主意買哪一種。售貨員背靠貨架,冷眼相看,chun間閃動著一絲輕蔑。在寒士中間擠來擠去的,還有3個小孩,一會兒問售貨員阿姨魚漂兒多少錢一根,魚鈎多少錢一個。看得出來,是暑假裏知道到大自然中去找樂趣的少有的孩子中的三個。我站在人群外看了看,找到擱有鉛墜的櫃臺前。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該買哪一種鉛墜合適。

  孩子中的一位突然躥到我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著我。

  “叔叔,您一定會釣魚吧?”孩子問。

  “馬馬虎虎。你有什麼事?”我說。

  孩子把小手平伸過來,手心兒裏是一個塑料袋,袋裏裝著一團油乎乎的白面。

  “您幫我看看,我們和的這魚食行不行?”

  天哪,我的shui准尚未達到“魚餌階段”,每次都由邀我垂釣的朋友替我預備,我忙告訴他,我不懂,真的不懂。

  “您別矇我。一看您這模樣我就知道,您是釣魚的老手啦!幫我看看吧,求您啦!”孩子說。

  我揪了揪t恤衫。真是慧眼識英雄。我想。

  又有什麼辦法?煞有介事地將那面團捏起來,湊到鼻尖聞了聞,嗅出一gu香油的味道。“行,挺棒!”

  “您看,我說您內行吧!”孩子們興沖沖地走了。

  誰能想到,“內行”一充,竟一發而不可收:那幾位長yi長褲的寒士們見了救星一般,圍將過來,左一聲“老師傅”,右一聲“老師傅”,從魚竿問到魚護,從釣線問到鉛墜。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便又煞有介事了一番,著著實實過了一回“內行”瘾。

  “多虧碰上行家啦,不然真不知問誰去!”寒士們抱著新買的漁具千恩萬謝,那話裏似乎也對那一直無動于衷的售貨員有些不恭。

  我淡淡一笑。

  “白lang滔滔海shui發,江岸俱是打魚家。”想起《打漁殺家》裏的一句。

  蕭恩(白):“父女打魚在江下。”

  蕭桂英(白):“家貧哪怕人笑咱。”

五、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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