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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小節
霍桑作品集作品

  [續序上一小節]1850):法guo著名小說家。代表作有《人間喜劇》、《驢皮記》、《歐也妮·葛朗臺》、《高老頭》、《幻滅》、《貝姨》、《絕對的探求》等。

  霍桑的早期短篇有時簡直富于形而上學的抽象xing質,例如《胎記》。該故事在他動筆之前似乎醞釀長達六、七年之久。最開始,他只有一個“想法:“某個人已經擁有凡人有權要求的東西,他想使這東西更美好,結果把它全毀了。”數年之後,這個模糊的“想法”成爲一個人,而毀滅則具ti爲死亡。“一個人想把自己的心愛者變得超凡出衆般完美,結果導致她的死亡。不過他的目的既如此崇高,此結果對他仍不失安慰。”然而這念頭要成文仍欠成熟,難以把握。直到再過一兩年,霍桑翻閱一部生理學新作時,才終于發現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形象——一位天才博學的青年化學家,致力于發現某種新的科學原理,數年來把自己關進實驗室,借助于種種人工刺激,促使大腦chu于活躍的頂feng,結果神經失常。

  當然,故事中的阿爾默並未遭此厄運。霍桑已有了他自己人物的悲劇結局——喬治亞娜之死。他需要從庫姆那兒借來的只是阿爾默之追求的xing質、實驗室的背景,以及數筆點染潤se,就像阿爾默對愛人展示的那種香shui的“透人芳香”。要根除的缺憾必須是肉ti上的,神奇的“化學作用”能使其消失不見。想必霍桑自然而然地想到給喬治亞娜一塊小小的胎記。出于寓意的陪襯,他又增添了阿爾默野蠻的助手阿米那布這個人物。故事這下就齊了,剩下來的只是將情節組織起來——讓讀者的想象回到“遙遠的上世紀末”,讓年輕的化學家登場,喚起喬治亞娜純潔無瑕的美貌,仿佛他在對一位畫師下指示,讓阿爾默瘋狂的企圖在讀者心中可怕地紮根。渲染令人印象深刻的豐富細節(“精美的帷幔”、“芳香的油燈,發出五彩光焰的火苗”,“柔和的紫se光芒”,諸如此類),將寓言般的小戲步步推進,實驗一次又一次地失敗,直到那令人痛惜的成功。“每一個字都産生影響”,正如坡談到霍桑另一篇故事時所說的,“沒有一個字不産生影響”。

  或剛剛使用了“寓言般的”這幾個字眼兒,不論它可能有多麼不准確,指出的卻是霍桑作品的另一方面。這一面讀者任誰也不會忽略。“心之寓言”,他曾經想以此作爲他一組故事的總標題。在作品中他也坦率地承認自己對寓言有著“刻骨銘心的愛”。這一點從坡開始令許多讀者大惑不解。而且這種愛有時到了冰冷機械赤躶躶的程度。但對這幾個字眼兒小題大作,或只將霍桑的寓言看作一種下意識的文學機械,未免膚淺。他也許是從童年熱衷的斯賓塞①與班揚②的作品中比他的同代人更爲自然地承繼了更爲明白有形的道德形象。但他絕非更陳舊意義上的說教家。他的“說教”畢竟更徹底地戲劇化,帶著更奪目的心理se彩。事實是他深刻地分享了他那個時代作家們的脈搏,從自然界的物ti中發現某種超驗主義的意義,或借自然界的物ti表達其它途徑所無法表達的意義。

  ①斯賓塞(埃德蒙·斯賓塞edmundspenser1552—1599):英guo詩人,代表作爲《仙後》。

  ②班揚(約翰·班揚johnbunyan1628—1688):英guo散文家,代表作爲《天路曆程》。

  他筆下的一個人物說道:“要知道我永遠無法將思想與表達這思想的象征分割開來。”此乃一種描述他自己想象本能運動的途徑,也是任何詩人的途徑。倘若霍桑生活的時代晚上一代,且在歐洲的話,他就會被視爲象征主義者,盡管從最嚴格的意義上說,他突然停下,不再是一個象征主義者了。何時停下的,很難具ti說明。他對自己筆下象征帶來的聯想太不信任,而且對非理xing的東西太不妥協。實在說,他既算不上一個寓言家,也算不上一個象征主義者,而是一個天生的作家,占據了這兩種藝術形式之間的一塊美麗地盤……

  他所心愛的象征當然向我們揭示了他個xing最深chu的一些方面,但這裏篇幅有限,無法詳述,三言兩語就足夠了。任何讀者早晚都會發現這位清教徒的後代,這位外省的揚基佬,這位美學上不谙世故,個xing上相當禁慾主義的作家——這位霍桑先生,出于本能,多麼頻繁地使用美術造型(肖像、雕像),或工藝品(尤其是珠寶),或yi裝服飾(黑面紗、繡花鬥篷、花花公子的華服)之類形象,這表明他的個xing比表面上要重感官得多。此外,疾病或肉ti痛苦的形象也頻繁出現——但與坡那種更恐怖驚人的形象不同,相比之下沒那麼可怕。緩慢溶化,破壞xing的瘟疫,遭到汙染的機ti,一塊胎記,一條疤痕或一張扭曲的嘴,只有這類象征才能恰如其分地表達霍桑對人xing中道德邪惡的看法。這位羞羞答答,孤獨的隱世者chu理社交生活所用的形象也非常說明問題——一次宴會或化裝遊行,一場盛大舞會或婚禮,尋歡作樂,爐邊聚會。孤寂中他的想象仿佛被捉弄人的海市蜃樓、社交界盛況或衆人聚會的熱鬧所困擾。

  霍桑與坡不同。纏住坡的盡是殘忍、折磨、幽閉恐怖、恐高症、恐懼症之類的東西。這一點也很好地說明了作爲藝術家,這兩個人之間的區別。一個更神經質,更緊張,更多幻覺;另一個更沈著冷靜,更耽于沈思冥想。霍桑與麥爾維爾之間的對比又有所不同。無路可循的大海、狂風暴雨、飓風與沖天shui柱、可怕的海洋生物、追獵、搏鬥、宰殺——這些象征對霍桑完全生疏別扭,但在麥爾維爾筆下,狂暴邪惡的大自然卻表現得唯妙唯肖,妙不可言。三位同時代作家的遣詞大相徑庭。讀坡,我們誰不會注意到反複出現的詞彙惡夢:恐怖、焦慮、毛骨悚然的痛苦、畏懼?誰會遺漏麥爾維爾護符般的語言:狂亂、野蠻、凶殘、報複、狡猾、惡毒;以及純潔、高尚、偉大、不屈不撓、不可思議、深不可測?再比較一下霍桑常用的詞彙調se板。他心愛的形容詞:憂郁、暗淡、朦胧、冰冷、呆滯、麻木;他心愛的動詞:分離、疏遠、隔絕;他心愛的名詞:驕傲、利己主義、罪孽、智慧、感情、憐憫。這一切無不證明霍桑的敏感與想象力、洞察力與獨創xing

  它們還證明,霍桑與他那個時代現實主義的作家不同。身爲作家,他卻對世俗風情,社會事件不感興趣,一心關注他所謂的“心理傳奇”。這個詞對他,也許比對我們意義更嚴肅,更富于悲劇xing質。正如詹姆斯所說,他關心的是發掘“咱們共同天xing的深chu”,而他所找到的卻常常令他悲哀,令他震驚。

  他所找到的東西使他不可能分享他的同代人愛默生所謂的“愛與善必然存在于萬物發展之中”。他倒覺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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