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愛麗絲·多恩的懇求上一小節]來追他一樣。
我往下讀。經鑒定，屍
是個小夥子，這一帶鄉下的陌生人，不過，原先在我們腳下的這座城裏已住過幾個月。故事以不少篇幅描述了謀殺案引起的轟動，追蹤罪犯的空忙一場，葬禮儀式，及其它常見細節。這中間，我引出了將與後面情節一起發展的人物。只有三個人。一位年輕人和他
，前者具有病態想象力和不健全的感情；後者美麗賢淑，將自己的一些美德點點滴滴灌輸到哥哥瘋狂的心中，但卻不足以挽救他天
深藏的墮落。第三個人物是位巫士，矮矮小小，
沈灰暗，幹皮皺臉的家夥，老謀深算，心地歹毒，並擁有施行謀詭計的超凡神力。但對一切較善良的目的卻無知愚蠢，活像白癡，無能爲力，還不如孩子。故事的中心場面就是這個壞蛋與倫納德·多恩在巫士的茅屋中見面，茅屋坐落在遠離小鎮的石山腳下。兩人坐在一堆越燒越小的火旁邊，陣陣冷雨抽打屋頂。年輕人談到把他與愛麗絲緊緊相聯的
密無間，孩提時代就開始的熱烈而神聖的感情，相依爲命的滿足，因爲他們一家中只有他倆在一場印第安人的夜襲中逃
了命。他還談到自己發現或懷疑與瓦爾特·布羅姆之間産生了一種秘密感情，以及自己如何被妒忌折磨得發瘋。
在下面一段，我稍稍揭示了幾分故事的神秘。
倫納德接著說：“探究瓦爾特·布羅姆的內心後，我終于發現愛麗絲爲什麼義無返顧地愛上了他——因爲他跟我一模一樣！我把自己的心靈與他的進行了仔細比較，那種強烈的相似令人惡心、厭惡、恐懼，直往後退。好像我自己的臉從一個荒涼的地方走來瞪著我，又好像它穿過擁擠的人群來與我見面。而且！完全相同的思想竟以完全相同的話從我們兩人的嘴裏吐出，證實我們內心深
存在著可恨至極的同感。不錯，他是在舊世界①受的教育，而我是在這片原始的荒野成長，所以表面上我們截然不同。他格中的惡被胡作非爲放蕩無羁的生活弄得變本加厲，而我天中的惡卻受到愛麗絲溫柔與聖潔的軟化和洗滌。但我心下明白，一切強烈深沈的感情的萌芽，所有形形
惡念的萌芽，在他身上都已被災難助長，完全成熟，我不否認，在這個該死的家夥身上，還能看到每一種美德凋萎的花朵，而這些精心培育的花朵，本來是要在我身上結出果實的。瞧，這不是愛麗絲可以用的全部愛心，再加那種獨占心靈的不潔之情來愛的男子漢麼？可那個外鄉人卻能得到比我家衆多在天之靈能集于我一身的愛還要多的愛情——我倒被冷落一旁！”
①此指北美移民的故鄉英
。
倫納德·多恩接著講到瘋狂的仇恨如何在他
中點起地獄的大火。看來他的妒忌倒真有理由，就瓦爾特·布羅姆而論，他的確在追求愛麗絲，而愛麗絲也對這位陌生的青年流露出無法形容卻非常強烈的興趣。而布羅姆雖對愛麗絲熱情似火，對她哥哥卻報以厭惡與冷漠。相似的情使兩個男人就像擁有一條生命，而這生命不能完全爲一人所有，除非消滅其中另一個。最後，各自心懷相同的惡念，兩位冤家碰巧在一條僻靜的路上相逢。倫納德講的時候，巫士只坐著聽，其實心中早已知道一切，卻裝得興致勃勃，茫然的臉上還不時閃過可怖的微笑，或東一句西一句地填補故事的某些空白。青年講到瓦爾特·布羅姆如何以愛麗絲無法否認的恥辱證據嘲笑他，而那嘲笑還沒來得及從臉上消失，當哥哥的就動手殺死了這個壞蛋，巫士一聽便哈哈大笑。倫納德吃了一驚，但這時正好煙囪裏刮下一
風，悠長不變，恰似這打斷他話的笑聲。“我受騙了。”他心想，于是又接著講他可怕的故事。
“我踐踏著他該詛咒的靈魂，明白他完蛋了。而我的心歡快地跳躍，仿佛擺了鎖鏈，得到自由。但迸發的狂喜當然眨眼就逃得無影無蹤，接踵而來的是腦筋一片麻木，眼前一片模糊，正像人在夢境中苦苦掙紮。于是我彎腰看看瓦爾特·布羅姆的屍，他的面孔，盡量使自己高興起來，這家夥的確完了，就躺在我眼前。不知這樣站了多久，也不知幻覺從何而來，但覺逝去的歲月，從孩提時代開始，忽然回到眼前。早已混淆不清支離破碎的記憶頭一回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我像是一個哭哭泣泣的小娃娃，站在父的爐子旁邊，爐子冰涼冰涼，血迹斑斑，父就躺在這兒快死了。我聽見幼小的愛麗絲在號哭，我自己的哭聲與她的響成一片，眼睜睜看著父在掙紮，面孔疼得扭作一團，他的靈魂飛走了。我呆看著，一陣寒風呼嘯而過，吹動了父的頭發。恍惚之間，我又重新站在那條僻靜的路上，不再是個清白無邪的小孩子，卻是個雙手沾著鮮血的大男人，淚
正一串串落在死者的臉上。幻覺還未完全消失，這張臉仍然酷似我父的臉，一碰到那凝固的目光，我的心就畏縮。所以我把屍扛到湖邊，想把他埋在那兒。但是，冰墓還未掘好，就聽到路人的聲音，我于是飛奔而逃。”
這就是倫納德·多恩駭人的忏悔。如今他時而被丟人的罪過所折磨，時而又確信清白無辜。瓦爾特·布羅姆的死針一般刺疼他的心，他邊發抖邊對這難言的罪行深感懊悔，並且想到這悔恨將在瘋狂或夢境中永遠生根；同時還感到陣陣邪惡的沖動，仿佛有魔鬼在耳旁唆使他用暴力奪去愛麗絲的生命；他特來會見巫士，而巫士在一定條件下不能袖手旁觀，而不幫他解開這團謎。故事接近尾聲。
明月高懸，藍天澄澈，群星璀燦。北極光神秘的光輝照亮遙遠的地平線，幾團小雲也罩上了一層光彩。然而天空雖異彩紛呈，卻不如大地絢爛多姿。昨夜雨落下時便被簡單的魔力凍住，造出滿目奇異美景：樹上挂滿五光十的鑽石寶石，房屋蓋上一層銀子，街道鋪上一層滑溜溜的光，一切熟悉的東西都籠罩著冰凍的輝煌，從農舍的煙囪到教堂的尖塔，一律向著天空閃光。我們身這個生氣勃勃的世界，坐在自家爐火旁邊，或出門去會與我們相似的生命。這一切仿佛由巫士的神力所造，而熟悉的東西又有著多少相似的夥伴，使人看到自己心愛的老宅或門前樹木朦胧的影子，也不由打個寒戰。真想看到與這樣一座城市相宜的居民們，渾身冰做的
裳，晶瑩閃亮，五官紋絲不動，眼睛冰涼閃光，凍住的心裏只有相互一見瑟瑟發抖的點點感覺。
通過這一段眼花缭亂的描寫，以及更多相同風格的文字，我打算往讀者眼前撒上一層朦胧的微光，好使您在想象中看這座城市時，能透過這樣一種媒介，它應當擺平日的面目，一變而爲上演本故事最後瘋狂一幕的合適舞臺。在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場中，不幸的哥哥與夜深人靜之時動……
《愛麗絲·多恩的懇求》全文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