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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凹的情感曆程

第2小節
中國人物紀實作品

  [續賈平凹的情感曆程上一小節]說《泉》,人們說那是田園牧歌在中guo文壇的複蘇,說是一個青年作者在這裏顯露了才氣。多少年以後,每憶及出潼關進華東,他總要將安徽念說一番。

  根據在烽火大隊ti驗到的生活,他還寫了小說《岩花》、《果林裏》等,這批小說意境清澈明亮,連作品的底蘊也shui晶一般透徹。他是以純真的眸子看世界呢!《果林裏》還被改編成連環畫,深得畫界讀者的喜愛,這在當時還是值得一談的美事呢!

  在烽火大隊,平凹還惹過一次麻煩,是由算卦引起的,差點兒鬧出人命。在《社史》寫作的後期,鄒志安、白志剛(即白描)、賈平凹三人移居縣城一家招待所。寫作之余,三人以算卦取樂,有人傳給他們一種阿爾巴尼亞算命法,運算起來,很有數學的樂趣。一日,鄒、白二人出外采訪,平凹留下寫作,晚飯時,胖炊事員提起鍋鏟直沖白志剛和鄒志安叫囂:“你們guo家幹部還搞迷信,我明日到省上告你們去!”二人忙問原因,才知是平凹獨自給胖炊事員的婆娘算了一卦,卦相不好,那婆娘原本有精神病,聽了卦回家就犯病,抓了十付中葯喝了兩次人還昏迷不醒。胖炊事員揚言:“若我老婆出事,我跟他姓賈的不得完!”

  鄒、白二人趕緊找平凹商量對策。平凹說:“這炊事員簡直像個喂豬的,態度又壞,又不給我們做好飯,我早有氣。下午他婆娘來算卦,我就用‘歐洲社會主義明燈’的卦術給算了,按卦相說她命苦,丈夫對她不愛,要防止丈夫有外心,誰知道就真的戳到她的心疼chu。”晚上,三人尋思了一夜,決定第二天采取補救措施。先是鄒志安在招待所內查外調,弄清這婆娘生平身世,又摸准他夫妻關系的真實情況。知道胖廚師對她不大ti貼,生小孩時都沒回去,男人是工人,她是農民,一直害怕他變心離她而去,加之本來就有精神病,所以這次犯病實際是犯了心病。心病還得心葯醫,信卦的人還得拿卦治。白志剛還得知一個細節:這婆娘腰上長了一個瘊子。

  第二天,鄒、白二人擺開卦攤,由服務員配合,引那婆娘人局。二人當著婆娘的面給服務員算,服務員說鄒志安算的比神還靈,還說鄒是有名的大仙,姓賈的只是他的學生。這婆娘當即就要鄒志安給她算,白志剛說大仙不輕易開口,鄒志安就擺大架子死活不接茬,然後就由服務員來替婆娘求情。鄒志安才鄭重交代:“算我的卦就信我的卦,不信就別算。”那婆娘連說:“我信我信。”鄒志安遞給她一副撲克牌,接手時從中掉下一張紅桃6,鄒志安即說:“你姊mei6人,你最聰明。”這婆娘大驚,忙呼:“你真正是大仙!”然後說她的家世,她的xing格,特別點明她出生時土地爺給她身上濺上泥點子,所以她生xing多疑,這泥點子就長在腰上,是個瘊子。這婆娘就服氣得五ti投地,說:“你咋像住在我家裏一樣!”鄒又說她丈夫人好,愛老婆但嘴上不會說,還說你丈夫命屬木,你命屬shuishui澆木才能過好日子,再起疑心就麻煩了……晚飯時,炊事員端來半盆炒ji蛋,說了許多感謝話。事後,鄒志安認真教導他的“學生”賈平凹:“佛寶萬千,心寶第一!”又將《仙家大算》和《蓮花現》二書教平凹精讀,囑他不可輕易設壇擺卦,說天機不可透,透了非天機。

  賈平凹的許多作品在京津滬都順利地發表了,可他人從未出過陝西省。他常常揣想,北京是個什麼樣子呢?是不是全都地上鋪著玻璃磚、房上苫著琉璃瓦?長城是不是城?金銮殿是不是用真金子搭成?皇帝那龍座上是不是也鋪著老虎皮?毛主席那身子是怎麼個保藏著?平凹不能對天津作直接的想象,但他總要想到孫犁,他想他該是個什麼樣兒的古怪老頭兒呢?大上海卻常常令他生畏,家鄉有一句話,叫做“上海的鴨子呱呱叫”,是不是上海的鴨子叫聲格外好聽?抑或上海人特喜食鴨?那句家鄉話的意思是“好”,可好爲什麼非得用“鴨子呱呱叫”來形容呢?他曾下過決心,有朝一日非得去那裏看個究竟不可。可是,歲月年複一年流走,他在上海已經出版了幾本書,可他還是沒有到過上海。上海文學界幾乎每年都邀他去,參觀、訪問、寫作,任隨他意,可他總是爲這事那事所擾沒有去成。有時候,他生氣地說:“今輩子不去上海了,將那謎永遠留著,將那鴨子的問題留給後代去解!”

  就在這一年,老家那個送過他草帽的女朋友招工進了礦山。她當了工人,並未將他忘記,時常有信來。他和她的關系一會兒很熱,一會兒卻涼得冰手。他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總是若即若離的。也許,他沒有全心去進攻;也許,她沒有盡力來追求。常常,深更半夜了,寫作煞住手,他便要到陽臺上去,遙對夜空孤月歎息。他孤獨得恐懼,自然屬xing就來折磨他。他覺得,事業、個人生活,都需要一個溫柔賢淑的異xing來掌握他前進的開關。

  他決定要回去見見她了。時值秋末,棣花鎮東面的平原已種上了小麥,牛頭嶺那邊的坡地上已見了大麥和碗豆的嫩綠;勤勞的莊稼人怎麼可以閑得住,夾柿子,旋柿餅,切紅薯,臥酸菜;有人扛了扁擔帶上兒子去河溝割柴,有人蹶起屁gu在西山塬上撈紅薯……

  丹江shui悠悠東流,濺起的shui花涼得徹心。他和她並排坐在河灘已經很久了,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她揀石子在手上玩,他拿腳在沙上踢出一個坑,又踢出一個坑。這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女子,當了工人仍有村姑的風韻。她將花格的襯衫領翻到藍工裝的外面,腳上那雙丁字形皮鞋少說也得花去她半個月的工資。他和她幹坐了兩個鍾頭,說回,就各自往家走了去。

  下午,老地方,他們又見面,是各自的老人催逼所致。他問她礦上的情況,她說半句留半句的;她也問他省城的工作,他也有一句沒一句。本來,他想告訴她,他寫的小說北京登了,上海登了,天津登了,許多地方都登了,可她總問他編輯算是幾級工。幾級工?那時沒有搞職稱套改,他也答不出。反正沒有勞保費,也不發工作服和翻毛皮鞋。

  他告訴她編輯工作是看稿子、寫東西,她卻問是廣播稿還是牆報稿,是寫對子還是刷標語。

  他和她實在沒有能說在一起的話題了。他便對她講這棣花鎮的變遷,講這丹江河的改道,講這河沙中的矽粒和石英……她只是低頭不語,石子不玩了,卻一個勁兒地用手指絞那略黃的發辮。她對他講的那些沒有興趣。

  他猛地站起來,大聲說:“我要結婚了!”

  她揚起頭,平靜地:“那我祝福你。”說著一低頭,雙手捂了淚淒淒的眼。

  他們往回走了。天se昏暗下來,shui從山邊流過的那道白線變成一抹隱約的反光,唯有lang花以清泠泠的腳步叩問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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