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驗上一小節]醫生使盡了辦法,終未能把小夥子的一條命救回來。小夥子挨到晚上就斷了氣,死在病房裏。
我們繼續追問,手術室那次當班護士是誰。說是皮斯·烏巴。
問題全清楚了。把這例手術前後經過理了理,可以作出兩個結論。小夥子得的是拉沙熱。這個拉沙熱卻是在醫院裏住院期間得的;感染途徑是共用的針頭之類。我們還得進一步往下追查。我們的決定是把醫院全人員都找來,逐一問話,依次抽取血樣,務必弄清楚他們是否也感染了。
次日一早,我們剛進醫院,就覺得眼前景象,大不相同。院區中央本來聲息全無,最爲死氣沈沈。一下子熱鬧嘈雜得令人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兩百多個女孩子。少則十六七歲,多也不過20剛出頭。嘻笑打鬧,到響徹一片咯咯之聲。
醫院裏的人說她們是護士,她們自己說是學生。由我和喬一起同這些姑娘們談話。主要由喬問。我做記錄。納西迪給她們抽血,抽完交沃爾分類貯存。
這些女孩子的答話,大同小異。坦率說,她們總共沒念過幾年書,更談不上什麼專業訓練。就這樣,也只得把正規護士平日幹的活硬著頭皮全幹下來。人人都說自己18歲。她們打針、配葯、護理病人和給病人擦身拾掇。我們問起我們重點注意的對象,那個小夥子時,卻是誰也記不得他了。
我感到乏力,真累。炎熱又搞得我口幹燥,不好受。
接著我問另一個女孩子。先問些老問題,像四周以來得過病嗎?得過,得的是什麼病?
“得過。”女孩子不好意思地回答說。“我得的是心髒病。”
可是,她才18歲。
“你說的是什麼病?”
我有點驚呆了。18歲犯心髒病、從我目測印象,她健康情況極好。
“你給我說說看,怎麼回事?”
“在這兒痛,”她舉起拳頭放到口上。我疑惑起來。拉沙熱的症狀中也有
口痛。起因于心髒周圍外包層的炎症,學名是心
炎。我讓她接著往下說,譬如有沒有讓她住院等等。
“是這樣的,”她說道。“我睡的是皮斯·烏巴睡過的同一張。”
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她這是什麼意思?同一張?我沒弄明白她的意思究竟想說在同一個病房裏,還是想說,病房太擠,她們倆個得擠在一張單人
上?我還沒來得及把這個問題追問下去,一下子又冒出了另一個想法。
“那天給那個後來大出血的小夥子動手術,你摻合進去了嗎?”
“是的,”她說道。“我收拾和滌洗布塊塊來著。”
聽完她的敘述,我沖著納西迪一點頭。納西迪把針頭紮進靜脈,抽血給她作抗試驗。
當天臨睡前,我們坐在奧韋裏飯店大堂休息廳裏吸涼啤酒。
大家心裏都翻騰著一個問題:皮斯·鳥巴在哪兒?
納西迪說非把她找到不可。第二天一早他就著手找。他有辦法。沒花他多少時間。午飯前,他就凱旋回來了。aaa未
“我知道該去哪兒找她,”他說道。“我們走。”
怎麼找到的,不說也罷。反正,事實證明他的消息可靠。
皮斯的老家是普通老百姓,耕作爲生,種什麼吃什麼,納西迪說道。全家把希望全寄托在皮斯身上。皮斯上過學。在得上這場拉沙熱病之前,她的護士工作前途很廣,能有出息。說到這裏,納西迪說漏了嘴,說這姑娘長得漂亮秀氣!
這一趟路程可不近,開了不知多少英裏,一直開到尼日利亞南部灌木地段。這真叫我佩服納西迪的本領,這種犄角旯旮的地方虧他能找得到。
我們來到一些不起眼的莊戶人家附近,卡車停住。大家沿著雜草叢生的河岸來到一戶人家。納西迪敲門,站在那裏好一會兒不動。又把耳朵湊在門板上聽。從他的神情看,他相信裏面有人,大門終于開了,走出來幾個人,同納西迪好一陣子商量。像是達成了某些協議似的。
“皮斯在裏面。”他說道。“她家裏剛才全同意了,保證同我們合作。”
皮斯·烏巴並沒有立刻露面。由她家裏另外好幾個人一起接待我們,很是切。我們先問了些必須問的例行問題,給他們抽了血。依我看,這麼些年來,還恐怕很少有過像今天這樣讓這家人興奮激動、熱鬧新鮮的場合。
未了,我們此行追逐的對象本人登場了。她是個身材小、怕事的姑娘,長得確是俊悄。出來之前,她已精心修飾打扮了一番,因此才姗姗來遲。她步履似乎不穩,款款地先向代們這邊走了幾步,然後腼腆地在納西迪旁邊找了個位子坐下。
這一下直樂得納西迪咧開大嘴。他沒法管住自己。他就是喜歡漂亮的姑娘們。
然而,坐下沒多久,事情全清楚了。確實是出了問題。納西迪扭過頭去同皮斯說話,她沒有反應。甚至也沒有轉過頭去望他一眼。她只是瞪直眼睛望我們。納西迪很不好意思,難道自己還不夠帥氣?
他又對她說話,輕輕碰了碰她臂膀,她猛然一驚,臉上露出緊張神。才不久我們看到的如此動人的笑容一下子換成了一片迷惆。
納西迪向我們解釋說,有人告訴他皮斯已經雙耳失聰。現在看來此說屬實。
雙耳失聰是拉沙熱的並發症,往往成爲全聾而且終生不治。我們請她起來走幾步看看。只見她從椅子上起身,極其緩慢,向前邁了幾步,就開始蹒跚起來,舉步艱難。一看就是典型的運動失調症狀,意味著雙失去了大腦的指揮,結果是無法控製自己的平衡。這也是拉沙熱的並發症,而且是
質更爲嚴重的一種。她的喪失聽力問題也許已經無法挽救,只能成爲一輩子殘疾,而這種運動失調的行走困難將會在一段時間以後恢複正常。我們給皮斯抽了血。做完該做的記錄。余下來就剩了好言好語寬慰皮斯全家的任務了。
情況是悲慘的。拉沙熱怎樣來到阿巴城,怎樣感染了三位外科醫生,兩位護士,襲擊了他們所在工作的醫院的前後經過終于整理出來了。雖說我們確立了診斷的若幹條文,卻始終未能成功地揭穿疾病之所以存在的謎底。在世界上的這一部分地區裏倒底存在著多少病根?從目前我們所采集到的當地人的血樣來看,相對來說此病的蔓延似乎尚不普遍,但是,它是怎麼傳播的,根源在哪兒?最後還有一個問題,什麼時候它還會卷土重來,災難下一次又將落在誰的頭上?
我們在拉沙熱後面跟蹤追擊,繞了好大一個圈子。開頭的第一站是埃努古,正是在這個地方拉沙熱來無蹤去無影,鬧了一場。接下來就是奧韋裏。同作官當老爺的人興高采烈地飽餐了一頓可樂果。再到阿博一姆巴依斯,繼續調查,在這裏,僅僅一所醫院就死去一個外科醫生和十六個病人。再往前來到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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