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米娜·德·旺格爾上一小節]難萬險孤身回來。當年鼓舞他們的勇氣,如今又使我投身于危險。在這個幼稚平庸的時代,我們女人能冒一冒的,也只有這種危險了。但願我能面地成功。對我幹的傻事,那些高尚的人會感到驚愕,但他們心裏會原諒我。”
日子一天天飛快地過去,米娜很快地適應了自己的境。她要做許多針線恬。對新身份帶給她的工作.她高高興興地去做。她常常覺得自己是在演戲。有時候她無意諷地做出與她的身份不相稱的動作,她自己也覺得好笑。一天吃過晚飯,主人出去兜風,男仆打開馬車門,放下踏板,她款款地走過去,想登上馬車。“這姑娘瘋了!”德·拉爾賽夫人說。阿爾弗雷德盯著她看了很久,覺得她風度很是優雅。米娜其實根本沒有考慮什麼恪守本份,也不怕被人笑話。她根本沒有常人那種謹慎的想法,僅僅出于擔心引起德·拉爾賽夫人的懷疑,她才提醒自己小心行事。因爲就在一個半月前,她扮演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角
,跟德·拉爾賽大人相
了一整天。
每天,米娜清晨即起,花上兩鍾頭來化妝改容,使自己變醜。她本來長著一頭秀美的金發,過去常有人說它令人難以忘懷;現在她喀嚓幾下就把它剪短了,再用一種化學葯把它染成近乎深褐
的斑剝難看的顔
。她還用枸骨冬青樹葉煎出淡汁,塗在
嫩的手上,使皮膚顯得粗糙。她還在鮮潤的臉上塗一層難看的顔
,使她很像從殖民地來的那些沾有黑人血統的白人。對這副醜陋的模樣,米娜感到十分滿意。她便注意不流露出引人注意的想法。她沈湎在幸福之中,絲毫也不想開口說話。她坐在德·拉爾賽夫人房間的窗前,給夫人整理晚上穿的裙服,每天有二十次聽見阿爾弗雷德說話,並且有新的機會來欣賞他的品
。我們敢說嗎?……爲什麼不敢呢?既然我們是在描寫一顆德
人的心?在一些幸福和興奮的時刻,她甚至把他想象成一個超乎自然的生靈。米娜勤勤懇懇地幹她的新工作,充滿熱情,在凡庸的德·拉爾賽夫人看來,卻是應該的事情。她高傲地對待米娜,把她看作窮姑娘。這種女孩子,你雇用她,她就感到萬分幸福了。
“難道在這些人中間,真誠與熱情永遠都不合適嗎?”米娜尋思。于是她有意造成想重獲柯拉梅夫人歡心的假象,幾乎每天都要請假去看她。
米娜原來擔心她的舉止會使德·拉爾賽夫人生疑。現在她高興地確信,她的新主人只不過把她看成一個女傭,做針細活兒還不及她留在巴黎的侍女靈巧。倒是阿爾弗雷德的男仆杜勃阿較難對付。這是個四十歲的巴黎漢子,儀表不錯,他認爲向這位新夥伴獻殷勤是自己的義務。米娜引他說話,套出他唯一的願望是積一小筆錢,將來在巴黎開一家咖啡館。于是她毫不猶豫地送他一些禮物。很快,杜勃阿就像對德·拉爾賽夫人那樣,恭敬地爲她效勞。
阿爾弗雷德注意到,這個德姑娘有時是那麼笨拙,那麼腼腆,但她的言談舉止變化很大。她有些見解正確細微,值得一聽。米娜從他的眼神看出他在聽自己講話,便大著膽子發表一些敏銳而又正確的想法,特別是在她相信德·拉爾賽夫人聽不見或者聽不懂的時候。
在德·旺格爾小來埃克斯的頭兩個月裏,假若有一位哲學家問她,她的目的是什麼?那麼她那幼稚的回答,准會叫他大吃一驚。這位哲學家甚至會懷疑她有點虛僞。時刻看到她瘋狂地私戀的人,聽見他說話,這就是她生活的唯一目標。除此之外別無他求。她感到自己太幸福了,以致根本不考慮將來的事。倘若哲學家對她說,這種愛情可能會變得沒有這麼純潔。她聽了一定會感到驚訝,同時更感到憤怒。米娜樂滋滋地觀察她所熱愛的人的品
。阿爾弗雷德的父
是上院議員,他依靠父
的財産地位成了上流社會的一員。但他生
文靜,與上流社會的人截然相反。如果生活在中産階級當中,他的純樸,他厭惡裝腔作勢和擺闊氣的態度,一定會使那些人把他看作平庸之輩。阿爾弗雷德從不挖空心思說俏皮話。第一天見面時,主要是這一點,使米娜對他極爲注意。以德
人的偏見來看法
人,她便覺得他們的談話好像是滑稽戲裏唱完歌後的對白。阿爾弗雷德見過不少名人,完全可以憑記憶來說些趣話,但是,純粹逗樂的玩笑,如果不是即興想出來的,或者聽者中間也可能有人開得出來,他都認爲低級,不願去開。
每天晚上,阿爾弗雷德把妻子送到舞廳,然後回家來鑽研植物學。這種愛好是由于鄰近盧梭(編者注:盧梭青少年時期亦曾一度迷上植物學)青少年時期生活的地方,他剛迷上的,他把標本夾和植物都放在客廳裏,艾妮肯就在那裏幹活。每天晚上他們倆在一起,要度過好幾個小時,彼此都不說一句話。他們倆都感到拘束,但也感到幸福。艾妮肯只一個辦法來貼阿爾弗雷德,就是事先用
溶好樹膠,以便讓他把晾幹的花草貼進標本集裏。而她允許自己這樣做,也只是因爲這會被認爲是她的份內事,阿爾弗雷德到布爾熱湖畔風光優美的山間遊玩,帶回來許多好看的植物。他不在的當口,米娜就欣賞這些標本,漸漸地她也迷上了植物學。阿爾弗雷德起初覺得這很方便,很快他就覺得這是美事了。“他愛上我了。”米娜自忖,“可我這樣勤奮幹活,在德·拉爾賽夫人那裏,卻沒討到什麼好
。”
柯拉梅夫人佯裝病倒了。經請求,米娜獲准晚上去陪伴她原來的主人。阿爾弗雷德忽然發覺自己對植物學的興趣降低了,幾乎消失了,不免感到奇怪。晚上他泡在舞廳,妻子拿他打趣,說他是一個人待在家裏感到無聊。阿爾弗雷德心裏承認他對那個姑娘有了好感,他因爲自己在她面前膽怯而惱火。有時候氣來了,便強充好漢,自問道:“我爲什麼不像任何一位朋友那麼辦呢?她終究只是一個侍女。”
一天晚上,下著雨,米娜留在家裏。阿爾弗雷德在舞廳露了露面,便回了家。看見米娜在客廳裏,他好像感到意外。米娜覺察到他的虛假表情。他原指望這天晚上享受的幸福,被這個小小的動作剝奪得幹幹淨淨。或許,正是由于這種心情,她才憤怒地拒絕了阿爾弗雷德的引誘,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哭著說:“我錯了,這些法佬都是一個樣。”整整一夜,她都打算立刻回巴黎去。
翌日,米娜看阿爾弗雷德對目光輕蔑,那種神情可不是裝出來的。阿爾弗雷德生氣了,從此不再注意米娜,每晚都泡在舞廳裏。他沒意識到自己采取的竟是最好的辦法。這種冷淡使米娜放棄了回巴黎的打算。“這個男人對我沒有任何危險。”她尋思道。不到一星期,她就覺得自己已經原宥他那次法人天
的小回
了。至于阿爾……
《米娜·德·旺格爾》全文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