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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村采訪錄

陳村作品

  在上海,女作家一抓一大把,男作家就比較地寂廖,陳村是其中名號最響亮的之一。

  見到陳村有些吃驚,因爲他彎腰還柱著拐杖,從背後看,好像是80歲的老翁,但是,臉龐卻是年輕的,線條分明,頭發蓬密,像一尊雕塑一般。

  關于陳村的文學地位我暫時還說不上來,只是知道他在圈兒內人緣極好,無論是青年、中年作家都敬他三分。在所有罵王朔的文章裏,人們公認陳村罵得最到位、最深刻,而實際上他們是極鐵的哥們兒。

  鳳:我很早以前看過您的一本書《彎人自述》,你患了強直xing脊柱炎,腰一直直不起來,但是,今天見到您我還是多多少少感到有點意外,因爲您“彎”的程度超過了我的想像。

  陳:現在腰已經不是越來越彎,tui的髋關節有問題。

  鳳:如果沒有這個病的話,現在的你覺得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陳:(笑)可能到外面去玩兒吧,我喜歡旅遊,去看山看shui

  鳳:我剛才到你家裏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的小兒子,我說問:“你叫什麼名字?”他說他叫“養樂山shui”,我聽了半天沒聽明白。

  陳:他叫楊樂山shui,就是仁者樂山,智者樂shui

  鳳:如果能夠走的話,你最希望去什麼地方呢?

  陳:到那種大的風景,大山、大shui,大漠那種。

  鳳:非常寂廖的那樣的地方吧?

  陳:寂廖的地方,有時候是有激情的地方,像shui一樣,我就到過一些有shui的地方,像大渡河上遊,那shui很有激情,因爲它落差比較大,下來的時候一路帶著響聲。

  鳳:shui很有激情,那山怎麼看出激情來呢?

  陳:山也有啊,它蓬勃向上,然後一片蔥綠,那種好像努力要掙紮出地面的樣子,也挺好看。

  鳳:我現在看陳村老師的頭發,我也想到激情這個詞,陳村老師的頭發特別茂密,感覺像是戴個假發(笑)

  陳:對呀,有人跟我說過,啊,你戴假發!我說,對我後面還有個疤呢,我這假發做得好,連疤都做上了(笑)。

  鳳:(笑)陳村老師特別愛開玩笑。今天我到您這兒來,也是坐了好遠的車。我聽說你以前是住在婦女兒童用品商店附近,你還經常去逛一逛,現在是不是離得太遠了,不太方便去逛了,心裏會不會惦記呢?(笑)

  陳:(笑)我不去逛,那是誤傳。有人開玩笑就說我“陳村,你一個大男人怎麼住到婦女用品商店那兒?”我也跟他開玩笑,我說,我也是婦女用品啊,然後他們就說--- 實際上是上海人罵人的話:十三點。

  鳳:上海是一個yinxing的城市,上海也是以盛産女作家而聞名,像從張愛玲到王安憶,再到衛慧棉棉,陳村在這樣的一個地方,你就成了混在女人堆裏的男人,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或者會不會讓你的作品也沾一些這種yinxingse彩呢?

  陳:大概不會吧,她們存在跟我沒關系。以前也開過玩笑,好多年以前,我說,你們不要這樣說,這樣說的話,有人會貿然想起什麼一夫多妻的(一起笑)。當然,上海有很多男作家,像已經去世的柯靈什麼的,都挺好的,以前有魯迅,以前那些中guo的大作家基本都在上海生活過,後來因爲戶籍的原因就不讓他們進來了。我是上海出生的,就自産自銷了。上海還是有一些作家,比如有一些不是很出名的,像一個叫阮海彪的作家,他寫過《死是容易的》,那作品就非常好,是我們新時期的一部非常好的長篇,可惜知道的人不多。

  鳳:很有力度,但是不見得能夠很有影響。

  陳:沒有賣點,人家女作家有賣點,就是說,女作家,美女作家,然後又是七十年代的美女等等,其實,我這話說得有點缺德了,很多人我都見過,因爲寫作的人有時候會開會什麼的,私人也認識。我想,一個人要是太美麗的話,肯定也不當作家(笑),太美麗的人,人們是由不得她當作家的,人們千方百計要把她拉入那種世俗的生活,不會讓她一個人在家裏苦思冥想。所以,可能你要見到美女作家的話,可能比見到我更失望。

  鳳:我想起來,你們上海有個小孩子叫韓寒曾經說過:“美女作家?就算擱到中guo上下五千年,她們也算不上是美女。”,你們怎麼都跟美女作家有仇似的?

  陳:美女,那當然可以泛泛而說了,一般我們見到女xing都比較尊重她們,一般都稱爲美女。

  鳳:我看過你的一位朋友寫你的一篇文章,說:“陳村過去的時候失戀、自殺、離婚這些事兒都幹過。”然後我就想,失戀,這個是難免的,離婚嘛,也曾經是事實,但是自殺,我覺得就不太好理解了,真的曾經想過自殺嗎?

  陳:對,這事情是真的,但也沒什麼好說的。

  鳳:那,我就不揭您的傷疤了。

  陳:這件事情沒法說。不是我的傷疤,因爲我要說的話,就會說到很多時代背景。

  鳳:不久前,有人在網上貼了一個貼子說:“不許陳村寫小說。”因爲您是寫小說起家的,但是最近這兩年就不怎麼寫了,而是去寫些雜文,隨筆之類的東西。可能好久看不到你寫小說,人們心裏就有一些憤懑啊。如果真的不許陳村老師寫小說的話,你會怎麼樣呢?最近有沒有再寫小說的打算呢?

  陳:沒有。最近沒有寫小說的打算。因爲寫小說是要一個比較長的時候內能夠比較安靜。我從89年以後到現在就寫了一個長篇《鮮花和》。但我還是願意寫小說的,我覺得小說蠻好玩兒的,小說因爲是虛構的東西,人在裏邊有一點像上帝一樣的,你可以安排這個世界,那麼,你會有一種激動。寫小說呢,需要保持一個跟昨天一樣的心情,那麼,你才能去繼續。還有一個,就是在中guo目前的製度下,兩者的報酬不一樣,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重要的事情,大概是十分之一吧,寫小說的報酬是寫雜文報酬的十分之一。

  鳳:我剛才聽得出來,不寫小說裏面有一點點生活所迫的感覺。

  陳:(笑)沒有這麼悲慘,其實我寫小說的話,我還是可以活的,應該這麼說,可能也像現在這樣,我現在也不是個富人,那麼,寫小說可能也不是個窮人,差別不是非常大,但是寫小說需要有一個心情,能夠沈靜下來,你需要有大塊的大段的東西要跟人說你才可以。那麼,現在是支離破碎,而且我們這個變化著的時代給人的感覺就是支離破碎,那麼在這種情境下你要能夠很安靜,像王安憶做到的那樣就很不容易,很安靜地能夠坐下來,能夠把一些事兒都撇開,能夠兩耳不聞窗外事地去工作。

  鳳:爲什麼你做不到呢?

  陳:因爲我(笑)可能比她關心的事多一些吧,心有旁鹜,比如我關心網,關心bbs.

  鳳:你喜歡玩的東西也挺多的,除了上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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