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北政權中名噪一時的楊宇霆、常蔭槐,究竟是兩個怎樣的人?楊常事件究竟是怎樣發生的?它的實質和真實情況究竟是怎樣的?這還得先作點曆史的回顧。
楊宇霆,宇鄰葛(自比諸葛亮之意),1885年8月29日生于遼甯省法庫縣城東十五裏的蛇山溝村。他早年曾赴日本學習軍事,歸後正值趙爾巽督奉,他被調進奉天軍械局,負責軍械廠的安全工作,以軍紀嚴明、治廠有方而著稱,很快升任軍械局局長。不久,又當了奉系軍閥張作霖的參謀、總參議,並兼任兵工廠督辦,權傾朝野,成爲張作霖手下的紅人。
隨著地位的不斷上升,他的權慾和野心日益膨脹,持才傲物,不可一世。尤其張作霖皇姑屯遇難,楊認爲張學良壓不住陣腳,大有東北第一把交椅舍我其誰之概,野心更加發展。但不料事與願違,大家還是推戴張學良主政東北,楊宇霆的美夢破滅了。當時張學良任命他爲東北保安委員會委員,他拒絕了;讓他當黑龍江省軍務督辦,他也不幹。張學良看他顯然有情緒,就勸他權且出考察(其實,真若如是,那還不失爲明智之舉,但他偏不離開東北半步,偏要逞強,終于走上了絕路),他也加以拒絕。而他對張學良的態度則更驕橫了,談話“一如訓饬子弟”。“有一次某
長求見張學良不得,找到楊宇霆,楊怒道:‘漢卿已承先業,還是這樣懶怠,這怎麼得了,我去告誡告誡他。’說著便帶領那位
長來到張學良住宅問衛兵:‘司令起
了嗎?’衛兵答:‘未起
。’楊竟直奔張學良臥室,敲著門喊:“我是楊鄰葛,快起來,有公事需要
理。’張學良聞聲,急忙披
請楊入座,楊竟以長者的口吻教訓張學良道:‘各位廳
長有公事待決,等你數日不見,這怎麼成。老帥在時,可不是這樣。’楊的這種做法,使張學良實在難以忍受。爲此,有一次張學良生氣地對楊宇霆說:‘我幹不了,還是你來幹吧。’楊聽後,不以爲然,反而很傲慢地回答說:‘甭提這個,你身
不好,有事我替你張羅張羅,出出主意,就比什麼都強了。’楊宇霆的心目中根本沒有張學良。”①
常蔭槐的情況又怎麼樣?很遺憾,與楊宇霆比實在也好不了多少。此人系吉林人。1888年生,曾任京奉鐵路局長、黑龍江省省長。他也是以重臣元老自居,藐視張學良,自以爲了不起。他常在私下裏流露對少帥的不滿,動不動就是:“小六子少不更世,懂得什麼!”他把他主管的鐵路當作自己的私有財産,對于張學良的命令,他是有選擇地聽,或者說,對他有利的,他就聽,對他不利的,他就抗拒,還振振有詞地說:“這是我的事情,這些車輛歸我管,他(指張學良)管不了我。”
是的,同楊宇霆一樣,常蔭槐也有他的“過五關,斬六將”。此人年富力強,有魄力,對東北的交通建設,曾作出過一定的貢獻,這也不可否定。但他“治事霸道”,冷酷無情,甚至濫殺無辜,卻是犯了衆怒的。據說,“一九二三年,奉軍第四混成旅一個團,駐紮在中東路沿線的博克圖車站,因爲團長管兵過苛,激起公憤,士兵起來把這個團長殺了,全團嘩變。張作霖聞訊即派常蔭槐會同吳俊陞去查辦。常蔭槐到出事地點,把一部分叛變逃出的官兵騙回,派兵包圍,當場殺死百余人,真是殘酷已極,連吳俊陞對這種作法都不滿意。吳認爲應該分別首從,不應該濫殺。”②另方面,也要看到,常蔭槐因爲當過司法長,執法甚嚴,積怨較多,也是他喪命的一個重要原因。傳說,“有一次張作霖的嶽母王太太的管事人,身穿上校軍裝。坐火車不買票,被常蔭槐查出,當場把軍
扒去,痛打一頓。就是現役團營長以下的軍官,如有不買票坐火車的,他發現了都攆下去。高紀毅當團長時,有一次沒買票乘車,也被常蔭槐從車上扯下來。常蔭槐因爲執法無情,無論在老派或新派人物中,同許多人結下仇怨。張作霖活著的時候,老將庇護他;一旦老將死了,他就成了衆矢之的,難免災禍臨頭。”③
但也不可否認,這也還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使他致死的更主要的原因還在于他是楊宇霆的心腹,極力主張擁楊上臺,如常自建山林警備隊,楊就由他所掌管的兵工廠給他運送軍械,並還向捷克訂購了三萬支步槍,張學良找楊查問,楊才承認確有此事,“張詢以何用?楊曰‘裝備山林警備隊。’張質問:‘咱們兵工廠不是有得是步槍嗎?’楊宇霆有恃無恐地回答:‘沒有人家的好啊!’”④使張尤爲驚訝的是,這樣重大的事,他們竟瞞著他,既不請示,也不報告,這不明明是要搞獨立王嗎?張學良怎麼能容忍他們這樣無法無天呢!
以上所說,如果可以看作是楊、常被殺的遠因,那麼他們聯日日,反對張學良關于東北易幟的大政方針,則就是他們致死的近因了。
那時,由于張作霖被炸身亡,東北政局不穩,東三省領導集團內部有矛盾,不團結,這固然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但更主要的危險,則來自日本人,當時日本人借口維持滿洲治安,電請政府速派重兵來奉,企圖借機霸占東北,並在一些地區挖掘戰壕,大有劍拔弩張之勢。因而東北怎麼辦?東北向何去?東北究竟要不要易幟?就成爲一個十分尖銳的問題。張學良是主張易幟的,因爲他很清楚,他要擺
日本人控製東北的
境,非實行易幟不可。可是阻力也不小,在父
的一些舊臣宿將中,象楊宇霆這樣公開反對的,確也爲數不少。不過,鬧得最凶的還是楊宇霆。在張學良宣布易幟的盛典上,張學良與同僚一起同參加會議的代表和貴賓合影,楊宇霆卻不給張學良一點面子,拒不參加照像,竟公然挾著皮包憤憤而去。在場的記者搶拍了這個鏡頭,有的還將它攝入新聞記錄電影片中,使張學良頗爲難堪。
易幟典禮是1928年12月29日舉行的,一個星期以後,即1929年1月5日,又發生了楊宇霆爲其父大辦壽辰之事。事前,曾有同鄉好友勸他慎重,最好回老家法庫去辦,這確實是真正從關心他出發的一個好建議,可是楊竟忠言逆耳,不但執意定要大辦,而且決定不離開奉天。以致此事猶如火上加油,更加激化了他與張學良的矛盾。
這也不奇怪,請看,那祝壽場面是何等氣派:
辦壽那天,楊宇霆在小河沿附近青雲寺胡同私邸,彩棚高聳,燈火輝煌;百戲雜陳,鑼鼓喧天;精馔佳肴,陸鹹備;高朋滿座,門庭若市。曾任五省聯軍總司令的孫傳芳,擔任總招待;曾任
務院總理的潘複,
自去大連迎接程硯秋到楊府演戲,宴飨賓客三晝夜,極一時之盛也。東北各省軍政長官,車
馬龍,到楊府祝賀,並致重禮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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