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西京之變上一小節]安。”
……黃昏時,張學良將軍來過一次,但未多談,只告訴蔣,因新城大樓許多不便,擬讓他移居別,蔣不同意。到了晚上十一時,孫銘九營長奉張命,來讓蔣遷至亥風橋高桂滋宅。
我便轉告蔣,蔣懷疑對他不利,不願遷出。孫因奉命必須遷移,要我勸說。但蔣心存疑懼,堅決不肯。最後,我請孫入室共勸,蔣見孫腰間帶著手槍,更加疑懼,向孫說:“我是行政院長,應該住在這裏,其他地方,我不去。”我和孫商量,現已夜深,蔣又不肯,還是明天再說吧。孫同意了,便回去複命。蔣由于過度驚恐而徹夜失眠。……②
這裏所反映的有關蔣氏被扣初期的情況是符合實際的。就說雙十二事變之夜勸蔣移居之事吧,的確曾有爭執。本來是出于安全方面的原因才提出這個問題的,沒有絲毫惡意,可是驚魂未定的蔣介石,卻認爲是個危險的信號,不僅不肯走,還聲稱:“此即我死
,余誓死決不移出此室。爾等二人俟我死後,可傳命即以此室外大廳爲余營墓可也。爾持武器入室,形同脅迫,余此時雖無武器,須知余有正氣,慾殺則殺我可耳,但決不移居。”③事後還以所謂“古來忠烈,刀钜鼎镬,甘之如饴,千載下猶懔然有生氣,景行既夙,應求無愧,而總理之大無畏精神,尤爲後死者所宜秉持勿失”④等豪言壯語相標榜,當初被從臨潼押來時“腰彎著,腳跛著,面
蒼白,渾身發抖,不斷地口出長氣,噗噗有聲”⑤的模樣不見了,而今俨然成了千古忠烈、大智大勇的英雄豪傑。這氣質,這品德,這形象高則高矣,只是與曆史實際不盡相符,不能說不是一種遺憾。
當然,隨後蔣的情緒還是有所緩和,也同意搬遷了,並移至高桂滋公館。但若說這時已完全平靜下來,那也不對,他最初仍然常常頂牛,叫喊心煩意亂。張沛漢(張將軍副官)回憶說:“第二天(搬遷次日),我和幾個副官去了高公館,從門縫往裏一看,見蔣介石躺在上,神情沮喪,十分狼狽,不停地哼哼著,往日威風一點也沒有了。這時,譚海副官長進了蔣介石的屋,向他敬了個禮:‘請問委員長您要吃什麼?’蔣介石一看有人來了,暴跳如雷,大聲喊道:‘我什麼也不吃,你把張學良給我叫來,我跟他有話談。’譚海說:‘委員長先吃飯吧,吃完飯我去給你找去。’他又喊道:‘我不吃!我是軍人,我要以身許
,不成功便成仁,不放我出去,我就死在這裏給你們看。’不管譚海怎麼勸,他也不吃飯,差不多過了兩天,他餓得實在受不了才吃飯。吃了一大碗羊肉泡馍。他知道張不會殺他,只是要求他答應抗日,他的心情也平和了……一次,譚海給他倒茶,他對譚海說:‘這是什麼茶?你先喝一口。’他知道東北軍將士對他恨得不得了,怕張將軍的部下,背著張將軍暗害他。”(孫震、王維佐、鄭連芳;《西安事變前後——訪張學良將軍的副官張沛漢先生》)
有關蔣氏被扣西安的情況,這裏所說的僅是很少的一部分,其余與張學良關系不大的從略;後期有些情況,容後再敘。我們還是再來看看在西京招待所的那批民
軍政要員被扣押的現場實況吧。
原來,在臨潼槍戰方興未艾之時,以宋文梅爲指揮官的特務營的一部分官兵,就直撲西京招待所了。這次突襲,幹脆利落,除了民
史料編纂委員會主任邵元沖因不明真相,企圖越牆逃走,被流彈擊中,不治身死外,其余人員均被扣押,無一漏
。
宋文梅是這一軍事行動的組織者和目擊者之一,據他說,那天“包圍西京招待所後,天已快亮。我命李錦(特務營一連長——引者)在外面負責嚴密監視,不准任何人出招待所。然後挑選十多個戰士,帶著他們沖進招待所內。當我進去後,又有三十多個戰士跟著沖進來,迅速解除了那些軍政要員及其衛士的武裝。除一些女眷可以留在自己的房間裏外,我們將招待所中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大餐廳內,並立即進行查點。當時查到的有:陳調元、衛立煌、蔣鼎文、蔣作賓、朱紹良、蔣鋤歐、蔣伯誠、陳繼承、蔣百裏、薩鎮冰、張沖。此外,還有蔣介石的特務機關軍統局的幾個高級幹部。
經過一再查點,沒有找到陳誠、邵元沖和萬耀煌等三人。我們分頭在所內進行嚴密搜索,後由我營的班長汪鑫在大餐廳後面的燒火室一個木箱裏找到了陳誠。汪的身
非常魁梧,他找到了陳誠以後,抓著陳的
領來見我,說:‘營長,這不是陳誠嗎?’陳當時臉
蒼白,形容尴尬,由于過份害怕,
軟無力。我便扶他坐在椅上,自始至終,他都俯首呆坐。萬耀煌是在住有女眷的房子裏找到的,他藏在他妻子房裏的櫥櫃中。至于邵元沖,他原來住在招待所樓下南排臥室,在槍聲大作時,因不明事變真相,企圖越牆逃走,又不聽士兵的製止,當逃至招待所西面革命公園東邊圍牆時,被流彈打倒。經李錦
連長報告後,我立刻去看,邵已不省人事。我立即命令用擔架將他送到省立醫院治療,但到醫院不久,便死亡了。”⑥
宋文梅的回憶,使我們對五十多年前發生在西京招待所這場小小的事變的真實情況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但疑問也還是存在的,就說邵元沖之死吧,那時宋文梅他們對招待所的控製和包圍雖不能說密不透風,卻也是層層設防的,可已有相當年紀的邵元沖,怎麼竟能那麼快就上了招待所的牆頭?陳誠也並不是個行動很敏捷的人,爲什麼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到了餐廳門口,並迅速藏進了一個木箱當中?對這些,世人並不都是很清楚的。但最近由于發現了西安事變時的西京招待所住宿單,這個長期使人迷惑不解的問題便迎刃而解了。據安危在《流落海外五十年的密件》文章談:“不久前,筆者通過海淪·斯諾夫人,得到了一張珍貴的曆史證件——西安事變期間‘西京招待所逐日報告單’(即住房一覽表)。民
軍政要員及其隨行共四十八名,于十二月十日下榻該所。原來。在一樓陳誠住一百一十四號房間,位于樓房南部,距餐廳盥洗間較近;邵元沖住的一百一十三號房間,位于樓房東部的頂端,緊靠著圍牆。蔣鼎文、朱紹良、蔣光堂、胡若愚、張沖、萬耀煌、馬占山、陳調元等人之所以束手就擒,無一漏網,原來他們都住在樓上。當晚在該所住宿的,還有三個外
人:美
記者艾格尼絲·史沫特萊(二百○三號房間)、張學良將軍的德籍顧問(三百○一號房間)和一位美
商人(一百二十一號房間)。”⑦這,確實是個很好的證據,陳、邵失蹤之謎,終于
落石出了。
與西京招待所軍事行動的同時,在西安的憲兵一團、省保安、省會警察局、警察大隊和其他零散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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