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沒有被鬥敗的人上一小節]曼紐爾說,"我知道你那些正式的長矛手。"
雷塔納沒有一點笑容。曼紐爾知道事情到此結束了。
"我只是想做到兩邊力量相當而已,"曼紐爾分辯說,"我既然出場,那我就要求能把牛紮中。只要一個好的長矛手就行了。"
他這是在跟一個不再聽他說話的人講話。
"你要是需要額外的東西,"雷塔納說,"那你就自己去找。①鬥二、三齡的新牛時,因新牛年青力強,需要長矛手(picador)出場。長矛手騎在馬上,用帶三角鋼尖的長矛(pica)刺傷牛的頸背部,消耗其力。呢?"曼紐爾問。②杜洛(duro):西班牙的一種銀幣,一杜洛合五比塞塔。那兒外面就有一批正式的鬥牛助手。你愛帶多少自己的長矛手你就帶多少。滑稽鬥牛十點半結束。"
"好吧,"曼紐爾說。"要是你認爲這樣好的話。"
"就這樣,"雷塔納說。
"明天晚上再見,"曼紐爾說。
"我會到場的,"雷塔納說。
曼紐爾拿其他的手提箱,走了出去。
"把門關上,"雷塔納喊道。
曼紐爾回過頭來看看。雷塔納正俯身坐著在看一些文件。曼紐爾卡嗒一聲把門帶上了。
他走下樓梯,出了門,來到炎熱明亮的大街上。街上很熱,照在白建築物上的陽光突然強烈地刺進他的眼睛。他沿著有
影的一邊走下陡峭的街區向"太陽門"走去。
影叫人感到象流
那樣純淨和涼爽。他穿過橫街的時候,熱氣突然襲來。在從他旁邊經過的來來往往的行人中間,曼紐爾沒有看到一個熟人。
就在"太陽門"前面,他轉身走進了一家咖啡館。
咖啡館裏靜悄悄的。少數幾個人坐在靠牆的桌子邊。有一張桌子上,四個人正在玩牌。絕大多數人背靠牆坐在那兒吸煙,他們前面的桌子上,放著空空的咖啡杯和玻璃酒杯。曼紐爾穿過這間長長的房間,走進後面的一間小房間。有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的一張桌子跟前睡著了。曼紐爾在其中一張桌子邊坐下。
一個侍者走了進來,站在曼紐爾的桌邊。
"你看到過舒裏托嗎?"曼紐爾問他。
"吃午飯前他來過,"侍者回答。"他五點以前不會回來。"
"給我一點咖啡和牛,再來一杯普通的酒,"曼紐爾說。
侍者回到這間屋裏,端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只大的玻璃咖啡杯和一只玻璃酒杯。他左手拿著一瓶白蘭地。他胳臂一轉,就把這些東西都放到了桌上。跟在他後面的一個孩子從兩個亮閃閃的長把壺裏把咖啡和牛倒進玻璃杯。
曼紐爾下小帽,侍者注意到他那向前別在頭上的小辮子。他一邊把白蘭地酒倒進曼紐爾的咖啡旁邊的小玻璃杯裏,一邊向送咖啡的孩子眨了眨眼。送咖啡的孩子好奇地望著曼紐爾的蒼白的臉。
"您在這兒鬥牛?"侍者問,一面蓋上瓶塞。
"是啊,"曼紐爾說,"在明天。"
侍者站在那兒,手握酒起靠在大上。
"您在查理·卓別林班裏嗎?"他問。
送咖啡的孩子感到很窘,往別看著。
"不,在普通班裏。"
"我還以爲他們安排恰維斯和埃爾南德斯搭配呢,"侍者說。
"不。我是跟另外一個人。"
"誰?恰維斯還是埃爾南德斯?"
"我想是埃爾南德斯。"
"恰維斯怎麼啦?"
"他受傷了。"
"你打哪兒聽到的?"
"雷塔納。"
"嗨,路易埃,"侍者向隔壁房間喊道,"恰維斯讓牛挑了。"
曼紐爾撕了包裝紙,把方糖投進咖啡裏。他攪動了一下,把咖啡喝了,又甜又熱,讓他的空空的肚子裏感到暖暖的。他喝完了白蘭地。
"再給我來一杯,"他對侍者說。
侍者揭下鋪蓋,斟了滿滿一玻璃杯,溢到茶托裏的也有一杯那麼多。另一個侍者來到桌子跟前。送咖啡的孩子已經走開了。
"恰維斯傷得厲害嗎?"第二個侍者問曼紐爾。
"我不清楚,"曼紐爾說,"雷塔納沒說起。"
"他管那麼多啊,"一個高個兒的侍者說。曼紐爾以前沒有看見過他。他准是剛走過來。
"在這個城裏你要是搭上了雷塔納的關系,那你就走運了,"高個兒侍者說,"你要是搭不上他的關系,那你還不如走出去自殺吧。"
"你說對了,"又走進來的一個侍者說。"你可是說對了。"
"不錯,我說對了,"高個兒侍者說。"說到那個家夥啊,我知道我並沒在胡扯。"
"瞧他是怎麼對待比裏亞爾塔的,"第一個侍者說。
"事情還不止如此,"那高個兒侍者說。"瞧他怎麼對待馬西亞爾·拉朗達的。瞧他怎麼對待納西翁那爾①的。"①馬西亞爾·拉朗達(marciallalanda,1903-):西班牙著名鬥牛士。納西翁那爾(nacoal):西班牙著名鬥牛士理卡多·安略(ricardoanlló,1891- )的綽號。
"你說對了,孩子,"矮個兒侍者表示同意。
曼紐爾看著他們站在他桌子跟前議論。他喝完第二杯白蘭地。他們把他忘了。他們對他並不感興趣。
"瞧瞧那一幫子笨蛋,"高個兒侍者接著往下說。"你見到過這個納西翁那爾第二①嗎?"
"我在上星期天不是見到他嗎?"第一個侍者說。
"他是條長頸鹿,"那矮個兒侍者說。
"我怎麼跟你說來著?"高個兒侍者說。"那些人都是雷塔納手下的。"
"喂,再給我來一杯,"曼紐爾說。在他們談話的時候,他已經把侍者撲到茶托裏的酒倒進玻璃杯裏喝完了。
那第一個侍者機械地給他倒了滿滿一杯酒,于是三個人就邊談邊走出屋子。
在遠遠的屋角裏的那個人還在睡覺,吸氣的時候發出輕輕的鼾聲,他的頭仰靠在牆上。
曼紐爾喝了白蘭地,自己也覺得瞌睡了。這會兒走出去到城裏,天太熱了。再說,又沒有什麼事可幹。他想去看望舒裏托。他想就趁等著的時候睡一會兒吧。他踢了踢他的手提箱,肯定一下它確實還在桌肚裏。也許把它放在靠牆的座位底下更好些吧。他俯下身子把手提箱推到座位底下。接著他伏在桌子上睡覺了。①納西翁那爾第二(nacional ⅱ):西班牙著名鬥牛士胡安·安略(juan anó-,1898-1925)的綽號。胡安是理卡多之弟。
一覺睡醒的時候,有一個人坐在他桌子對面。那是一個大個兒,深棕的臉,活象一個印第安人。他已經在那兒坐了一些時候了。他揮手叫侍者走開,坐著在看報紙,時不時地低頭望望正把頭擱在桌子上睡覺的曼紐爾。他看報認真,一邊看,嘴
一邊動著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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