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夜的聲上一小節],不知怎地電話中聽到的那個聲音的特征,在朝子的記憶中漸漸地變得模糊不
清了。對照的聲音種類愈多,朝子對聲音的感覺也就愈遲鈍。最後,她好象被聲音的海洋給
吞沒了。
結果,搜查當局只從朝子這裏得到了一種“粗聲”的單純的概念,沒有得到更多更大的
收獲。
可是,這點線索卻引起了各個報社的興趣。他們紛紛以《殺人現場傳出了犯人聲音,電
話員夜間值班偶然聽到》的醒目標題,大肆宣傳報道了這一案件,其中也抛出了朝子的名
字。打那以後有一個時期,經常有人詢問朝子,同時,也時常遭到一些人的冷嘲熱諷。
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報紙上有關案件的報道愈來愈少了,最後被抛到一個不
引人注目的角落裏去了。
半年快過去了。由于找不到犯人的線索,臨時搜查本部解散了。報紙在報道這個消息的
時候,才把長時間被冷落在角落裏的報道篇幅加大了一些。
四
一年以後,朝子辭退了電話員的工作,同小谷茂雄結婚了。
在夫妻的生活中,朝子以前對茂雄所抱有的不安,終于成了現實。
茂雄工作懶惰,情浮躁,反複無常,經常發泄著對公司的不滿。
“這樣的公司,早晚我得辭掉它。”
一喝點兒酒,就經常這樣發牢騒。他一個勁兒地認爲,只要換一個地方,就能撈到更多
的油。
通過婚後的一段夫妻生活,使朝子更加認識到,茂雄只是一個好吹牛,而實際上既無能
力,又無才華的人。
“現在在哪兒工作都一樣,不能有點幾不順心就不願意工作,這樣我是不贊成的。無論
怎樣,工作還是應該好好幹的呀。”
盡管朝子這樣勸說茂雄,可他並不理會,只是冷冷地一笑,道:
“這你不懂,你是不會知道男人的想法的。”
三個月後,茂雄果然辭職了。
“往後可怎麼辦呢?”朝子哭了。
茂雄卻吐了一個煙圈回答說:
“哎,總會有辦法的。”
別看他膽小如鼠,有時卻活象個惡棍一樣,口吐狂言。
又過了半年。在這半年之中,茂雄並沒有找到他所說的那種理想的工作。生活的貧困開
始向他們襲來。他既無工作能力,又無技術專長,一旦落到這種地步,就更加顯得狼狽了。
他,也開始著急了。幹臨時工吧,自己的身又頂不住,再說他虛榮心又很強,象這種丟臉
面的工作,他是根本不想幹的。
一天,他終于找到了工作。不知是在報紙廣告上找到的,還是通過其它的途徑。總之,
他當上了一家保險公司的推銷員。然而,象他這種格的人,是根本幹不好這種工作的。結
果,跑費一文沒得,就又辭掉了。
又一天,他又找到了一個新的工作。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紅運來了”。據說他是以
“勞力投資”的形式,加入了一個經營葯品的小商業公司。這個小公司是他在保險公司跑外
交時認識的幾個人籌建起來的。
“勞力投資”是怎麼回事兒,朝子並不太清楚。總之,茂雄每天上下班都喜笑顔開,非
常得意。他說公司在日本橋附近,不過,朝子從來沒有去過。
每到月底,茂雄就把工資如數地交給朝子。那是一筆數目相當可觀的金額。可奇怪的
是,工資袋的封皮上既沒印著公司的名稱,裏面也沒有工資條。朝子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因
爲這和他以前的工資袋截然不同。可又一想,可能也有的公司是這麼搞的吧。但不管怎樣,
朝子隔了這麼長的時間才得到了錢,使她感到非常的高興。
她曾想到,都說夫妻生活中,愛情是根本,但經濟條件的穩定恐怕算是基礎吧。在半年
多的困難生活中,朝子曾經好幾次下決心要離開茂雄。她討厭這個懶惰的丈夫,她暗自下決
心:等哪次爭吵之後,非私自逃走不可。
每月有了工資收入以後,兩人之間又恢複了和睦的關系。朝子覺得有些奇怪,難道夫妻
的愛情是隨著金錢的有無而變化的嗎?而事實上,也確實是由于有了錢,才抑製住了她的火
氣。
公司可能是賺了錢,茂雄第三個月的工資增加了一些,第四個月又增加了許多。借款也
都還清了,剩余的錢還可以添置一些服和家具呢。
一天,茂雄對朝子說:
“朝子,我想把公司的人叫到家來打麻將,可以嗎?”
朝子聽了高興地應允道:
“好啊。可是咱家這麼髒,怎麼好意思讓人家來呢。”
“那有什麼關系。”茂雄說。
“那麼,多准備點好吃的吧!”朝子高興地答道。一想到是丈夫單位的同事們,無論做
什麼事情都可以。
第二天晚上,有三個人來到家裏。一個年紀大點兒的有四十多歲,另外兩個人看上去也
就是二十二、三歲左右。原先聽茂雄說客人是經營公司的,因此朝子想句能是頗有風度的
人。可是見面一看,並不如此,這些人倒活象一幫商。
四十多歲的叫川井,另外二人,一個叫村崗,一個叫浜崎。
“夫人,真對不起,打擾您了。”川井一邊點點頭,一邊開口寒暄道。
他扁扁的腦袋,高高的顴骨,細細的眼睛,薄薄的嘴。村崗梳著長長的背頭,打著發
油。浜崎長著一副象喝過酒而漲紅了似的紅臉皮。
最年輕的村崗帶來了牌和牌桌,幾個人圍坐在一起,整整打了個通宵。
朝子也一夜沒有合眼,半夜十二點的時候,給他們做了咖哩飯。
“夫人,給您添麻煩了。”
年紀大點兒的川井客氣地說道。細細的眼睛給人一種和藹的感覺。
端過飯以後,又給他們沏了茶。將近一點的時候,朝子才去睡覺。
可是,她怎麼也睡不著。因爲屋子很窄,她雖然是到隔壁房間裏去睡,也關上了房門,
但還是能聽到這間房裏的一切聲音。
幾個人可能也害怕吵醒朝子,都壓低了聲音。可是興致一來就全都忘了似地叫嚷起來。
“唉呀!真她的臭!”
“真笨!”
笑聲、點數聲不時地哄動起來。這倒也可以忍耐,最讓人忍受不了的是“嘩啦”、“嘩
啦”洗牌的聲音。這聲音刺激著神經,使得你心情焦躁,難以入睡。
朝子堵著耳朵,在上翻來覆去,她越想靜下心來,神經反而越加緊張而睡不著。就這
樣,直到天亮,她一點兒也沒有睡著。
五
麻將這東西,大概一玩上了瘾就不開身了。從此以後,茂雄常常領著川井、村崗和洪
崎三人到家裏來玩。
“夫人,老來打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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