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海軍協定上一小節]擺著鮮花。一位面如土、身
衰弱的年輕人躺在長沙發上。沙發靠近窗戶,濃郁的花香和初夏宜人的空氣從開著的窗戶飄進來。一個女人坐在他身旁,我們進屋時,她站起身來。
“要我離開嗎,珀西?”她問道。
珀西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你好!華生,”珀西熱地說道,“我見你留著胡須,幾乎認不出你了。我敢說你也不保准能認識我了。我猜,這位就是你那大名鼎鼎的朋友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吧?”
我三言兩語給他們介紹了一番,兩人一同坐下。那個壯實的中年人離開了我們,可是他的手被病人拉著,只好留在室內。她是一個異常惹人注目的女子,身材略嫌矮胖,顯得有些不勻稱,但她有美麗的橄榄
面容,一雙烏黑的意大利人的大眼睛,一頭烏雲般的黑發。在她那豔麗的容貌相形之下,她伴侶那蒼白的面孔越發顯得衰弱而憔悴。
“我不願費你們的時間,”珀西從沙發上坐起來說道,“所以要開門見山地講這件事。我是一個快樂而有成就的人,福爾摩斯先生,而且就要結婚了。可是一件突如其來的大禍毀掉了我一生的前程。
“華生可能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在外交部供職,通過我舅父霍爾德赫斯特勳爵的關系,我很快將升任要職了。我舅父擔任本屆政府的外交大臣,他交給我一些重要任務,我總是辦得很好,終于贏得了他對我才能和機智的充分信任。
“大約十個星期以前,更確切地說是在五月二十三日,他把我叫到他的私人辦公室裏,先是稱贊我工作幹得很出,然後告訴我,要我執行一件新的重要任務。
“他從寫字臺裏拿出一個灰的紙卷說道:‘這是英
和意大利簽定的秘密協定的原本,很遺憾,報上已經透露出一些傳聞。最重要的是,不能再有任何消息透漏出去。法
和俄
大使館正不惜花費巨款來探聽這些文件的內容。若不是非常需要一份抄本,我絕不會從我的寫字臺裏把它拿出來。你辦公室裏有保險櫃嗎?’
“‘有的,先生。’
“‘那麼,把協定拿去鎖到你的保險櫃裏。但我應當叮囑你:你可以在別人下班後自己呆在辦公室裏,以便從容不迫地抄寫副本,而不用擔心被別人偷看。抄好後再把原件和抄本鎖到保險櫃裏,明天早晨一起交給我本人。’
“我拿了這份文件,就……”
“對不起,請稍停一下,”福爾摩斯說道,“談這話時只有你們兩人在場嗎?”
“一點不錯。”
“在一個大房間裏?”
“有三十英尺見方。”
“談話是在房中間嗎?”
“對,差不多在中間。”
“說話聲音不高嗎?”
“我舅父說話聲音向來很低,我幾乎沒有說話。”
“謝謝你,”福爾摩斯閉上雙眼,說道,“請繼續講吧。”
“我完全照他的吩咐做了,等待其他幾個職員離開。只有一個叫做查爾斯·戈羅特的還有一點公事沒有辦完。于是我就出去吃晚餐,讓他自己留在辦公室裏。我回來時,他已經走了。我急于把我這件公事趕出來,因爲我知道約瑟夫——
剛才你們見過的哈裏森先生——正在城裏,要乘十一點鍾火車到沃金去,我也想盡可能趕上這趟火車。
“我一看這份協定,立即發覺它確實極端重要,舅父的話絲毫也不誇張。不需細看,我就可以說,它規定了大不列顛王對三
同盟的立場,同時它也預定了一旦法
海軍在地中海對意大利海軍占完全優勢時,英
要采取的對策。協定涉及的問題純屬海軍方面的。協定最後是協商雙方高級官員的簽署。我草草看過之後,就坐下來動手抄寫。
“這份文件很長,用法文寫成,包括二十六項條文。我盡可能快抄,可是到九點鍾才抄了九條,看來,我想趕十一點火車是沒有希望了。由于整日勞累加上晚餐沒有吃好,我感到昏昏慾睡,頭腦麻木,心想喝杯咖啡清醒清醒頭腦。樓下有一個小門房,整夜都有一個看門人守在那裏,按慣例給每一個加夜班的職員用酒精燈燒咖啡。所以,我就按鈴召喚他。
“使我驚奇的是,應召而來的是一個女人,一個身材高大、面容粗俗的老婆子,系著一條圍裙。她解釋說:她是看門人的妻子,在這裏作雜役,我就叫她去煮咖啡。
“我又抄了兩條,愈發感到昏昏慾睡,便站起身來,在屋內踱來踱去,伸展一下雙。咖啡還不見送來,我想知道原因是什麼,便打開門,順走廊走過去看。從我抄寫文件的房間出來就是一條筆直的走廊,光線昏暗,是我辦公室唯一的出口。走廊盡頭有一條轉彎的樓梯,看門人的小門房就在樓梯下面的過道旁。樓梯的中間有一個小平臺,另有一條走廊通到這個平臺,與樓梯在平臺
呈丁字形。這第二條走廊盡頭有一段樓梯通向旁門,專供仆役使用,也是職員們從查爾斯街走進本樓的捷徑。這就是那個地方的略圖。”
“謝謝你,我認爲我完全聽懂你所說的事了,”歇洛克·福爾摩斯說道。
“請您注意,說到最重要的地方了。我走下樓梯,進入大廳,發現看門人正在門房裏酣睡,咖啡壺在酒精燈上滾滾沸騰,咖啡都溢到地板上了,我拿下壺,滅掉酒精燈,伸手正要去搖醒那個仍在酣睡的人,突然間他頭頂上鈴聲大振,他一下子就驚醒過來。
“‘費爾普斯先生!’他困惑不解地望著我說道。
“‘我來看看咖啡是不是煮好了。’
“‘我正在煮著,不覺就睡著了。先生,’他望著我,又擡頭望著仍在顫動著的電鈴,臉上露出更加驚奇的神。
“‘既然你在這裏,先生,那麼誰在按鈴呢?’他問道。
“‘按鈴!’我叫道,‘按什麼鈴?’
“‘這是在你辦公房間按的電鈴。’“我的心頓時象被一只冰冷的手揪住一樣,這麼說,是有人在我的辦公室裏了,而我那份千金難買的協定就放在桌子上。我發瘋似地跑上樓梯奔向走廊,走廊裏空無一人,福爾摩斯先生。屋內也沒有人。一切都和我離開時一模一樣,只是交我保管的那份文件原本,被人從我的桌上拿走了,只剩下抄本。”
福爾摩斯筆直地坐在椅上,揉搓著雙手。我看得出這件案子引起了他的興趣。“請原諒,那時你怎麼辦了呢?”他低語道。
“我立即想到盜賊一定是從旁門上樓的。他要是從正門上樓,那我准會碰上他了。”
“你相信,他不會一直藏在室內,或是藏在走廊裏嗎?你不是說走廊燈光很暗嗎?”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無論是室內,還是走廊,連一只老鼠也藏不住的。根本沒有藏身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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