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無罪之凶手上一小節]然踏前一步,依著老婦的口氣乘勢塔讪。
“馮太太,我們剛才祝酒樓裏來啊。”
馮母剛才移動腳步,正想回身進會,一聽這句,果真又立定了回過頭來。
“那末你沒有瞧見他們?”
霍桑直假僵地站著,定目瞧著伊的臉,還沒有回答。情勢有些僵。我不知道霍桑准備著什麼步驟。
馮好開始懷疑,作疑訝聲道:“你們究竟是誰?客客氣氣,爲什麼向我問這些話?”
霍類的臉容很莊嚴,略略彎了一彎腰。“馮太太,我們是私家偵探。我們剛才見過你的兒子,此刻卻帶得一個消息來給你。”
老婦微微一震,忙用手撐住了那只方桌,伊的一雙眼睛越發可。演了。
“什麼消息?”
“請你不要太膽小。這消息很壞。”
“唉,到底什麼事呀?”伊的聲音有些抖。
“他們已中了毒——並且很厲害!”
老婦突然張大了眼睛,呆了一呆。“可是守恒中了毒?”
霍桑緩緩道:“是的,但不單是守恒;守成也中毒了。”
那老婦臉頓時慘變,渾身都顫栗起來。伊談伊的身
都依靠在方桌邊上。
“哎喲……哎喲……”
伊的身子已支撐不住,向裏面傾斜下去。霍桑急忙走近去扶住伊。我也上前幫忙,扶伊坐在客堂中的一只紅木椅子上。
伊喘息地呼道:“哎喲!我的兒子守成中毒嗎?這——這一定是守恒幹的啊!一定是他!”
霍桑仍很鎮靜地答道:“馮太太,你也許誤會了。我已經告訴你,他們倆大家都中了毒。”
“哎喲!……那末,誰害他——誰會害他?”
“馮太太,不單是他,守仁也一樣中了專。你想誰會害他們?”
“這個——這——我——不知道——我——要去看守成!他——他在哪裏?”
“他們此刻一同在德濟醫院裏。假使他們中毒的時候不太久,大概還可以救治。馮太太,你姑且定定神。現在我們要偵查的,就是他們倆究竟在什麼時候中的毒。”
那老婦的淚珠已從那失了威力的眼睛的眼中進湧而出,從伊的灰白的軸頰上滾落下來。伊摸出一塊白巾來抹扶著,把背心靠著紅木椅子的背。
伊嗚咽著問道:“哎喲!這怎麼辦?誰下的毒?先生,你知道嗎?快告訴我!”
霍桑自動地在老婦下首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我也不客氣地坐在他們對面。有個女仆在屏門裏面探一探頭,重新縮了進去。霍桑把眼角略一瓢瞥,並不理會。
他答道:“馮太太,我還不知道。但你如果能暫時抑製你的驚悲,回答我幾句問句,那就和我們彼此都有益。我瞧這件事也許是出于意外的,未必見得有什麼人存心謀害。我問你,他們什麼時候往酒鋪裏去的?”
馮母又把手巾在臉上抹了一抹,從住了眼淚,想了一想,才顫聲答複。
伊說:“他們出去時,太陽還在西牆角上,大約在六點和七點之間。”
“兩個人一塊兒出門的嗎?”
“是的。”
“不曾約別的人嗎?”
“沒有。”
“那末守恒在什麼時候從南京回來的?”
“今天三點半光景。”
“南京車本是三點鍾到上海的,他大概是從車站上直接回來的。他回到這裏以後可曾吃過東西?”
“他吃過一碗面。”
“只有他一個人吃面嗎?還是守成也一起吃過面的?”
“這面是我的媳婦蘭珠——守成的妻子——燒的,不但他們兄弟倆吃,我們大家都吃過。”
霍桑的眼光似在那幅山中堂上定了一定,但我相信他決不是有閑心思欣賞那赝鼎的文衡山畫,卻明明在那裏構思.
一會,他繼續問道:“可有什麼別的東西,只有這弟兄倆吃過而你們沒有吃過?”
馮母搖搖頭。“沒有——唉,不,不——我記得他們倆曾一塊兒喝過一會茶,我和媳婦卻不曾陷他們喝。”
霍桑道:“膻,他們倆在什麼地方喝茶的?我想過去瞧瞧。”
婦人向西首的次室指著,說道:“這就是今天特地給守恒預備的臥室。剛才守成和他在裏面談過好一會。
霍桑立起來走到那次間門口,便握著門或開門進去,隨手扳亮了裏面的電燈。老婦也顫巍巍地立起來陪著進去。我也跟在後面。
這次間中——一和廂房隔絕的次室——有一只單人小鐵,一只小小的圓桌,靠窗另有一只西式的茶幾,凡的左右有兩只椅子,也都是紅木的。茶幾上放著一把很大的白瓷茶壺。靠分隔的板壁上放一口玻璃書櫥,櫥中的書卻寥寥無幾,玻璃也給塵埃封蔽,顯見不大開動。圓桌旁邊還圍列著幾只圓凳。圓桌上有一架小風扇,兩只茶杯,一只夾火柴的黃銅煙盆。我瞧室中各物的情狀仍很整齊有致,絕不見有什麼可疑。霍桑的眼光在室中打了一個回旋,便指著榻上一條藍連妙的夾被,回頭來問話。
“馮太太,守恒從南京回來的時候,可是只有這一條被?”
“不,這不是他帶來的。他准備暑假後就要回南京去,故而沒有帶鋪蓋,只帶了一只小小的皮包。”伊走到小榻前,俯著身子從榻底下取出一只手提的小皮包來。
那皮包並沒有下鎖。霍桑接過了打開一瞧,只有兩件夏布的短衫,一條舊紡綢褲子,和幾本小說,兩張舊報。此外還有幾種漱洗的用品,卻都是高價貨。霍桑在皮包中翻了一翻,似因著找不到什麼,皺了皺眉。接著他把圓桌上的空茶杯拿在手中,仔細地瞧視。我也湊過去瞧瞧,林中各剩著些余茶,茶清淡,分明是雨前。霍桑又把那兩杯余茶都送到嘴邊,先喚了一嗅,又伸出去子來嘗了一嘗,終于微微地搖頭。他忽又走到茶幾旁邊,把那白瓷壺提起了注了半杯,又很膽大地飲了一口。我不由不暗暗地替他擔憂。
霍桑忽叫我道:“包朗,你也來愛一嘗。可有什麼異味沒有?
我不好意思擔卻,只得把茶杯接過,勉強飲了一小口。那茶味清冽可口,香味也不差,還有些微溫。
他接了我還給他的杯子,問道:“怎麼樣?
我答道:“是上品的雨前茶。
霍桑點點頭,隨手把杯中沒有飲完的余茶,傾在茶幾面前的一只白銅痰盂中。這時他的眼光忽而踉著菜汁的傾瀉,也凝注在痰盂之中。他的雙目一張,兩粒敏感的眸子轉了一轉,忽又把身子俯下去。接著他放了茶杯,伸手從痰盂中取出了什麼東西,嘴裏又自言自語懈地咕著。
“這裏有蛋殼呢——唉!馮太太,誰吃蛋呀?
老婦搖頭道:“我不知道啊。”價走近一些,瞧了一瞧霍桑手掌中的東西。“唉!這是新鮮的蛋殼。但今天早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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