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的日影在沙漠上匍匐爬過,空氣又幹燥又清新。時在初春,除了偶有觀光客穿得整齊外,本地人都不穿外套。
拉斯維加斯是個典型的西部城市,一條主街貫通全城,大的店鋪都在街上。側街上只有營業時間較延長的付現雜貨店或小買賣。主街兩端各有一區,其中一區爲兩哩長的旅社,汽車旅館及拖車營地。另一端的一區全爲出租房屋或房間。許多女租屋住在這裏—一等候離婚。
主街上最多的是賭博俱樂部、飲店、旅社、酒店。這裏任何形式的賭博都是合法的。我在街上晃了一圈後找了一輛計程車,把華先生給我的地址告訴計程司機。
房子是個小房子,但十分特殊,不論當初是什麼人設計的,他一定放棄了所有傳統的型式,立意使它與本區其他房子不同。
我付了計程車,走上三層臺階,來到門廊,按門鈴。
應門的年輕巨人有金頭發,但皮膚成日曬古銅
。他說:“你是洛杉矶來的賴先生?”我點點頭,他就用強壯的手和我握手。
“請進,華亞賽打過電話來,談起你要來。”
我跟他進入屋裏,煮菜的味道很香。“今天我休假。”他解釋:“我們5 點鍾吃晚飯。試試窗邊那只椅子,最舒服。”
那椅子是很舒服,事實上是這房間中最舒服的一張椅子。整幢房子布置就是如此,很經濟的家具,但一、二件特別實用,完全沒有貧窮相。反倒顯得主人爲某種原因,不惜多花點錢。
彭家騰是個巨人,但是瘦高得像根竹竿,他行動快速,一眼即知他是戶外型的,他的工作是在沙漠之中。他自己也滿意自己古銅似的健康膚。
一扇門打開,進來一位女士,我起立。家騰說:“,這位是洛杉矶來的賴先生,亞賽來電介紹的那位。”
她走向我,切地笑著。
她還是一位不落伍的女士,一定很注重態和面容,大概50歲出頭,但看起來40不到。她飲食一定十分節製才能保持不胖又使皮膚彈
不頹,褐發褐眼型的。鼻子長直,鼻翼奇薄猶如透明。
她說:“賴先生,您好,能替亞賽的朋友效勞是我們最快樂的事。我們也歡迎你利用我們的家,作爲你在維加斯的總部。”
這後半句話明顯是個假客氣,如果我跟進,她家就得有人睡陽臺上。我很禮貌地回答:“謝謝,我在這裏可能只有幾個小時,會很忙,但無論如何都要謝謝你的好意。”
一個女孩送來。好像每個人都站在門邊,一個一個出場,如此彼此不相幹擾,每個人可以給來客一個獨特的形象。
由彭太太主持介紹儀式:“若思,我給你介紹洛杉矶來的賴先生,華先生來電介紹的人。”
若思一看就知道是彭太太女兒,也有個直而長的鼻子。鼻翼比紙也厚不了太多,發較母
爲深,屬赤褐
。眼珠藍
。和她
有相同的堅強,自信,有目標和自我控製力。這類女人是好獵手,使人想起壁爐前伸出前肢躺著的貓,皮毛那麼柔軟,但他們是好獵手。
我含糊地應對著客套話,彭太太已邀請大家坐下談。
我們全坐下。
所有討論過程他們三個人都是全程自參與的。倒不是他們信不過家騰表達的能力,而是這些人天生就不是相信別人的個
。每人都有未經轉述的第一手資料,每人早已決定參與會議。都是預定計劃,依計實施。
我說:“我只打擾你們數分鍾,我想知道荀海倫。”
“嚴格說來,我對她什麼也不知道。”彭家騰說。
“那也不錯,最糟的是明明不知道,自以爲全知道了。”
他們都笑了。他說:“我跑去看——”
“家騰,賴先生一定希望你從開頭開始講。”發言。
“是呀。”若思說:“華亞賽給你的電話。”
他沒有接受她們建議的表示,只當是自然的現象。接下去說:“華亞賽給我一個電話。電話來自洛杉矶。我們二家相識有年。若思一年前在洛杉矶見到費律。他到這家裏來過很多次,也招待若思去洛杉矶玩。亞賽你知道是費律的爸爸,他——”家騰匆匆地看他一眼,沒有見到鼓勵的表示。就改口說:“他也常來,有時特地飛來共度假期。”
“電話中他說些什麼?”我問。
“他說有一個姓荀的給傅可娜一封信。他要我找到那個姓荀的,問問信裏說些什麼。因爲可娜見信後十分不安。”
“我什麼線索也沒有。花了半天才找到姓荀的。他住在一個公寓裏而且來本城也只有二、三周。她說她不認識傅可娜;也不知此事,更沒寫過信。所以我等于什麼消息也段有問到。”
“之後呢?”
“沒有之後了。”
“你看她是不是推托或懼怕?”
“沒有,只是坦白地告訴我她什麼也不知道。看起來一點也沒發生興趣。”
“你認識可娜嗎?”我問。
他移動眼光,這次不是轉向而是向若思。他說:“我見過她,費律介紹的。”
“你當然知道費律和可娜預備結婚。”
家騰沒回答,若思說:“是的,我們知道。”
我說:“華先生給我荀小的地址,一定是你告訴他的吧?”
“是的。”
“你知道她還住在那裏嗎?”
“我想是的,我只見她那一次。她不像想搬家的樣子。”
“亞賽——華先生什麼時候來本城的?”彭太太問。
“今天下午和我同一架飛機來的。”
“喔。”
若思問:“你知道費律會來嗎?”
“沒聽說。”
彭太太確定地說:“晚餐後亞賽會來這裏的。”
她說“晚餐”時巧妙地加重了一點語氣。
“荀海倫怎樣一個人?”我問家騰。
他說:“她是典型的。”而後笑笑。
“什麼典型?”
“你在本城所見的典型。”
“怎麼個典型法?”
他猶豫著好像想找出文字來形容。
若思說:“酸葡萄。”
家騰說:“我和她談話時進來了一個男士,他不像是她丈夫,但——”
“她和他住一起。”若思提出:“你是不是想這樣講?”
“正是。”
“家騰,賴先生要的就是事實。”
“他正在得到事實呀。”家騰有點窘態地說。
我看看我的表說:“真多謝了,我再去見她試試看。”
我站起來。
他們三位都站了起來,我沒興趣也沒時間客套。
家騰讓我出門。
“你知道亞賽要在這裏多久嗎?”他問。
“不知道。”
“你沒聽說費律要不要來?”
“沒聽說。”
……
拉斯維加斯,錢來了第3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