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安德烈那維奇·米納耶夫把紹利亞克帶到了自己的別墅。別墅的小樓內裝修考究,暖和舒適。安東·安德烈那維奇自己倒是十分願意一年到頭都在這裏居住,可是他的妻子和女兒卻對市區裏的住房情有獨鍾,對郊區生活的魅力總的來說不感興趣。
“您大概累了,想休息休息,”米納耶夫進屋後打開暖氣設備,對客人說,“請坐,別看現在冷,過一個小時就熱了。咱們以後再談。”
“我覺得現在就談好一些,”紹利亞克冷冰冰地回答說,“最好馬上搞清楚情況。不排除您可能不想接待我。”
“您說到哪裏去了,如果您堅持的話……”米納耶夫兩手一攤,心裏頭卻很高興。是的,最好馬上解釋清楚,卸下肩上的重負。“那我就給您泡茶,我們大概要談很長時間。”
他沏了一壺濃茶,把糖、果醬和一小盤糖塊放在桌上,切開幹酪和面包:客人遠道而來,大概餓了。
“您認識我吧?”准備得差不多後他問帕維爾。
“您是米納耶夫上校,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或許已經是將軍了?”
“是將軍,”安東·安德烈那維奇證實說,“您大概知道,我同布拉特尼科夫共事多年,直到當上了他的副職。”
“是的,”紹利亞克點頭說,“我知道。”
“那麼您應該明白兩件事:第一,我知道您是什麼人和幹什麼的。第二,我不清楚布拉特尼科夫死亡的詳細情況,因此我想搞清楚。爲此,我需要您,帕維爾·德米特裏那維奇,您要盡可能多說一些。我懷疑是那些收拾了弗拉基米爾·瓦西裏那維奇·布拉特尼科夫的人把您弄到監獄裏去的。”
“這您就錯了,”帕維爾稍微笑了一下說,“我完全是自己做主去蹲監獄的,有個人犯法的原因,也有個人願望的因素。”
“哪一方面更多一些,犯罪或願望?”
“犯罪來源于願望。”
“我明白了,”米納耶夫若有所思地拉長聲音說,“這使事情多少發生了變化,但是沒有根本的變化。”
將軍說了昧良心的話。他本想能激起帕維爾對將他投入監獄的人進行複仇的願望,沒有想到帕維爾說他是故意犯罪進監獄的,這樣,事情就和他原來設想的大不一樣了。紹利亞克想不想同殺死布拉特尼科夫的人算賬呢?恐怕不想。如果他有這樣的願望,那他就不會躲到監獄裏面去,而是會從地裏頭挖出戰斧,找敵人算賬的。既然他沒有這樣做,那麼經過兩年之後,他願意這樣做的可能就微乎其微了,要想點燃複仇的火焰恐怕辦不到。
“布拉特尼科夫在他死去之前執行過什麼任務?”
“這您比我更清楚,用不著我說。”
“但是您不可能不明白,應該在同弗拉基米爾·瓦西裏耶維奇有聯系的人中尋找殺害他的人,難道您拒絕幫助我?”
“您可以那麼想。布拉特尼科夫同許多有影響有勢力的人有過聯系,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殺害他的幕後組織者。您的想法是不明智和不可能實現的。”
“我不這樣認爲,”將軍堅決反駁說,“我同布拉特尼科夫共事多年,我有責任了解他死亡的真相並匡扶正義,這是我的天職,是我作爲一個學生、工作人員和助手的職責,明白嗎?”
帕維爾沒有說話,不慌不忙地一小口一小口喝著濃茶。他沒有動桌子上吃的東西,只是往茶裏加點果醬。米納耶夫將軍心想,既然不能讓他産生複仇的想法,那可以試一試讓他産生恐懼感,或者最後一招就是讓他産生感恩之情。無論如何要設法使紹利亞克同他密切合作。爲了實現他的計劃,他需要紹利亞克或者別人,但是除了紹利亞克之外別人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您知不知道我爲什麼要派人去保護您?”米納耶夫問。
“我大概能猜得出來。除了您派去的那個女人以外,在我周圍轉悠的還有四個人,他們是什麼人?”
“您讓我怎麼說呢,帕維爾·德米特裏那維奇,”米納耶夫微笑著說,“如果您願意同我合作,我無疑會把所有意圖向您公開。但是,如果您對布拉特尼科夫的命運漠不關心,並且不想幫助我,那我當然沒有權利向您和盤托出,您知道我有自己的職業秘密。”
“您的秘密價值不大。布拉特尼科夫幫助過的那些人現在害怕張揚,這本來就是明擺著的事。弗拉基米爾·瓦西裏那維奇有廣泛的諜報網,但是某些任務他只交待我去完成,他需要我,省得人多嘴雜泄密。就是在我離開的那個監獄門口聚集著半個俄羅斯的人,我也不會覺得奇怪。如果您不想告訴我,是誰對我本人如此感興趣,那麼就請免談。反正我會搞清楚跟蹤我的是什麼人,具是什麼人這倒不重要,因爲要采取的安全措施都一樣。”
“這就是說,您一點兒也不害怕。”
“我爲什麼要害怕?即使我願意說出有關布拉特尼科夫一案的真相也不是因爲我害怕了。您是他的助手和學生,不用我說您也應該知道很多。如果您有什麼不知道的,那說明布拉特尼科夫不想讓別人知道,您所知道的那些是布拉特尼科夫允許您知道的,我不想違背他的意願。”
“我可以給您提供一安全可靠的避難所。”米納耶夫說。
“謝謝,爲此我得付出多少學費?”
“幫幫我的忙吧,幫我找到殺害布拉特尼科夫的凶手,帕維爾·德米特裏那維奇,您要知道,這對于我來講十分重要,太重要了。這裏邊沒有任何政治的彩,純系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我不想向您多說……但是,您要知道,我確實了解某些情況。弗拉基米爾·瓦西裏那維奇可能向我隱瞞了某些事實和情況,但是我可以向您說明,並不多。我知道您和您負責的那個小組具
幹了些什麼事。我再重說一遍,我可能不全知道,但是就是我所知道的那些也足以給您帶來一大堆不愉快。我不打算這樣做,不想故意嫁禍于您。但是,倘若您拒絕幫忙,那我恐怕只好把某些事實張揚出去。我再說一遍,倒不是要加害于您,而是爲了消滅那些罪有應得的人。”
“文雅的恫嚇,這不會給您帶來榮光的,將軍。”
“我不在乎我的榮譽,少校。哦,我知道您在成爲布拉特尼科夫的間諜前是什麼人,我也知道您在扛少校肩章的那段時間裏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並且知道您爲什麼失去了軍銜和職務。少校,如果殺害我的恩師、朋友和指揮員的人還逍遙法外,那我還有什麼榮譽可言,您明白嗎?這種情況本身就不會讓我臉上有光。”
“既然您這麼說,那我就不得不說,您在撒謊,安東·安德烈耶維奇。既然您對我有這麼多的了解,那您一定知道誰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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