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拉麗!柯拉麗
隱居在這幢房子裏,強盜們襲擊了這裏,上尉也莫名其妙地趕到了這裏。
他立刻想到——可能,至少有一個謎團解開了——她也是走小路來的,她從臺階進入室內,是她把門打開的。然而她怎麼能打開呢?特別是她來幹什麼呢?
一連串的疑問閃過他的腦海,但並不急于尋找答案。柯拉麗神思恍惚的臉龐使他怦然心動。這時下邊又叫了一聲,比第一次更慘。她看見受害者的腳在通紅的爐火前掙紮。
然而這次,上尉只注意著柯拉麗,而沒有急于去救援。他決定與柯拉麗保持一致行動,一動不動,專心地靜待時機。
“停!”那頭子命令道。“後退。受夠了吧?”
他走向前去又說:
“喂,我愛的埃薩萊斯,你感到怎麼樣?你對這個故事滿意嗎?要知道,這還只是開始。如果你不說,我們最後就要真正采用大革命時期用火焚腳的方法,執行者就是我們。那麼,說定了,你說不說?”
那頭子罵了一句粗話。
“嗯?你想說什麼?你拒絕?你這頑固的家夥,你難道沒看清形勢?或許你還存有一線希望?什麼希望!你瘋了。准會來救你呢?你的仆人?那些看門人,貼身男仆和總管都聽我的,我給了他們放了假,他們都趕緊走了。女傭人?女廚子嗎?她們住在房子的另一頭,你自己說的,她們一點也聽不到這頭的聲音。那還有誰呢?你的妻子嗎?她也睡在離這間房子很遠的地方,她也什麼都聽不到。你的秘書西蒙?他剛才給我們開門的時候,就被捆上了。而且也將如此這般理,布爾頓夫!”
那個扶著椅子的大胡子站起來問:
“什麼事?”
“布爾頓夫,把秘書關在什麼地方了?”
“關在門房的屋裏。”
“你知道夫人的臥室嗎?”
“知道,您曾經指給我看過。”
“你們四個人都去,把夫人和秘書帶到這裏來!”
四個漢子從柯拉麗呆著的地方下邊的門出來,他們還沒有走遠,那頭子就急忙俯身到埃薩萊斯身邊說:
“埃薩萊斯,現在只有我們兩人。這是我的主意。我們利用這個機會談談。”
他把身子彎得更低,說話聲很小,以致帕特裏斯都聽不清楚。
“這些人都是蠢驢,我隨便找來的,我只對他們透露了我計劃中很少的一些情況。只要我們,埃薩萊斯,我們兩人談妥就行了。你不願意說,這樣會有什麼結果,你很清楚。好啦,埃薩萊斯,你不要頑固,不要同我耍花招。你已身陷囹圄,你不能不服從我的意志。你與其這樣受苦,還不如明智一點接受和解辦法。一人一半好嗎?我們和平解決,平均分配來解決。把我的一半給你,把你的一半給我,合在一起,我們就取得最後勝利了。誰知道對手們是不是也將掃平爲他們設置的一切障礙呢?因此我再說一遍,平分秋。回答我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他把塞在埃薩萊斯口裏的東西抽出來,側著耳朵聽。帕特裏斯這回沒聽到受害者說什麼。可是那頭子立刻站起身來變得惱羞成怒了。
“嗯!什麼?你給我什麼?真是的,虧你說得出口!這樣的建議給我!給布爾頓夫或他的夥伴還差不多。他們會理解的。可是我?我?我是法克西上校。啊!不行,乖乖,我的胃口比他們大,我!我同意平分秋。等到秋天,決不!”
帕特裏斯一字一句都聽得明白,同時他也留神到柯拉麗,她的臉憂傷得變了形,說明她也聽到了。
上尉又看了看受害者,壁爐上的鏡子照見了一部分。受害者穿著配有飾物的絲絨睡袍和一條栗法蘭絨褲,年紀約五十來歲,頭全部禿了,臉上油光發亮,鼻子肥大彎曲,深邃的眼睛嵌在濃眉下邊,面頰腫脹,長著一臉灰白胡須。帕特裏斯還從壁爐左側第一和第二個窗戶之間挂的鏡子裏清楚地看到,這是一張堅毅、有力的臉,同時極富表情。
“一張東方人的臉,”帕特裏斯心想,“我在埃及和土耳其看見過這樣的面孔。”
這些人的名字,法克西上校、穆斯塔法、布爾頓夫、埃薩萊斯等,他們的口音、舉止、身形和面貌,無不使他想起在亞曆山大旅館或在博斯普魯斯海峽兩岸,或在安德裏諾普爾集市以及在愛琴海的希臘船上所見到過的人,他們都是地中海東部地區的人,而且都定居在巴黎。埃薩萊斯是帕特裏斯熟悉的一位銀行家的名字,而這位法克西上校說話的語音、語調倒像個老巴黎人。
門口又響起了說話聲。門砰地一下打開了,四個漢子拖著一個被捆綁的男人走進來,又把他扔在門邊。
“這就是西蒙,”叫布爾頓夫的人大聲說。
“那女人呢?”頭頭急忙問,“我滿以爲你們把她抓來了!”
“真的沒抓到。”
“嗯?怎麼!她逃跑了?”
“她從窗戶逃走的。”
“應當去追呀!她一定在花園裏……你們記得吧,剛才,那條看門狗在叫……”
“要是她跑了呢?”
“怎麼可能?”
“從小街的門逃走?”
“不可能?”
“爲什麼?”
“多少年了,這扇門都不用了,也沒有鑰匙呀。”
“那麼,”布爾頓夫又說,“我們總不能打著燈籠去搜捕,爲了找一個女人而驚擾四鄰。”
“那倒是,可這女人……”
上校很生氣,他轉向埃薩萊斯。
“你真運氣,老家夥。今天她兩次從我手指縫裏溜走了,你那鬼女人!她剛才同你說過這事嗎?嗨!不是那個該死的上尉手……我早抓到手了,我會報複他的……”
帕特裏斯把拳頭捏得緊緊的。他明白了。柯拉麗藏在她自己的房裏。突然五個歹徒破門而入。她可能費了很大的勁才從窗戶裏跳下來,沿著平臺走上臺階,來到對面的空房子,躲在這間圖書室的走廊裏,看到了折磨她丈夫的可怕場面。
“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帕特裏斯心裏想著,不覺顫抖起來。
如果他對這點還有懷疑的話,那麼急劇發展的事態,很快就使他完全明白過來,那頭子譏諷地說:
“是的,埃薩萊斯,我承認,我非常喜歡你的妻子,而今天的下午我讓她溜走了,我本想,今天晚上解決了同你的問題之後,即刻就去同她尋歡。她一旦落到我手裏,就是我的人質,等你全部履行我們的協議之後,我將還給你,我保證。你是規規矩矩的,埃薩萊斯,你那樣愛著你的柯拉麗!令我贊歎!”
他走到壁爐的右邊,打開了第三和第四個窗戶之間的電燈。
那裏挂著埃薩萊斯的肖像,肖像下面是一個遮著布簾的畫框,那頭子……
金三角四、爐火面前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