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王點多鍾,梅格雷到了聖克盧,在昂德爾松別墅門前下了出租汽車。從捕邊回來的路上,他想起來一件事:那還是在七月份,由于要偵查這個案件,他曾讓被害者的繼承人克羅斯比把鑰匙交出來,可是後來卻忘記把鑰匙交還給他了。
梅格雷到這裏來並沒有什麼明確目的,也許僅因爲存著一點僥幸心理,希望能再發現某個當時被他漏掉的細節;或者是別墅裏的氣氛使他身不由己決定下車。
整幢建築四周環繞著一個小花園,叫它作花園實在也不太夠格:空曠的一片地,圍著這座毫不雅致的塔式建築,沒有什麼風格可言。所有的門窗都緊閉著,庭院內各條小徑上覆蓋著樹木的殘枝敗葉。
推開柵欄門,眼前的景物是如此荒涼,與其說是住宅,倒不如說象個墓地!探長置身在這樣的環境中,心裏也有點兒不自在。
房門口是四級石臺階,兩旁飾有石膏塑像,門格上裝著一盞燈。探長無精打采拾級而上,打開大門一看,裏面黑洞洞的,他得在昏暗中讓眼睛適應一下。
森的屋子裏,擺設很豪華,但卻又籠罩著j
悲慘氣氛。底樓已被擱置四年多沒有用了,也就是說,從昂德爾松先生去世後,便沒再使用過。但是大部分家具和器皿還都放在原
。當梅格雷進入大客廳的時候,腳下踏著的鑲木地板吱吱作響,而頭上挂燈架的
晶玻璃鏈條也輕柔地奏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好奇心驅使探長擰開了電燈開關,二十多只電燈中能夠亮的有半數,燈泡上面蒙了一層灰塵,使透出的光線顯得膜除隴髒。
在一個角落裏卷放著貴重的地毯;扶手椅都推到房間的盡頭;幾只箱子亂堆在那裏,其中有一只是空的,另一只還裝著死者的物,上面有些樟腦丸。大壁爐的上方,可以看到一只邊角已磨損的淺棕
錢櫃。
房主人離開這個世界已經四年了。當初他在這裏過的是花天酒地的生活,在這間大廳舉行的招待會曾使報界爲之轟動。這個家庭想當年也曾顯赫一時,如今不是還能使人清楚地感到這一點嗎?
昂德爾松夫人年近七十的時候成了寡婦,她已厭倦人生,因而也就無心再安排新的生活。她安于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對身外的一切都棄置不顧。
無可懷疑,他們原是很幸福的一對夫婦,不管怎麼說,生活中也曾閃耀過炫目的光輝。他們到過大多數家的首都,並在那裏度過一段歲月。後來只剩下老太太子然一身,跟一個女傭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而就是這位老太太,在一天夜裏,竟然被……
梅格雷穿過另外兩間大廳和一個相當華麗的餐廳,來到樓梯跟前,這是通向二層的樓梯,寬闊的臺階是大理石的。房子空曠得很,極細微的聲音也會引起回聲。
克羅斯比夫婦沒動過這裏的任何東西,甚至自從嬸果安葬以後,他們可能根本就沒登過這兒的門。
這幢房屋已經完全棄置不用了。探長在樓梯地毯上拾到一截蠟燭,那是在案件發生後,他來偵查時用過的東西。
當探長走到第一個樓梯轉彎的時候,他突然停住腳步——有什麼東西使他心神不定,得琢磨琢磨。于是他屏住呼吸,側耳細聽起來。聽到什麼了嗎?他自己也不敢肯定,不過說不出什麼原因,他感覺到他不是獨自一個人在這所空宅子裏。好象感覺到有一條生命在容審抖動,他聳了聳肩,推開面前的一扇門。當他深深吸氣的時候,眉頭不由得皺起來——一
煙草味沖進了他的鼻孔,而且氣味很濃。這說明剛剛還有人在房子裏吸過煙,很可能現在還在吸!
他加快腳步,來到已故夫人的房間。臥室的門微微地開著一道縫,邁進門來以後,梅格雷什麼也沒發現,但煙草味倒是更濃了,並且地下還有煙灰。
“誰在這兒?……”他嚷了一聲,想減輕精神緊張,然而卻沒有什麼反應。
眼前的一切不是更使他心亂如麻嗎?因爲在這間凶宅裏,一很難把當時凶殺的痕迹全部清除,昂德爾松夫人的一條裙子,一還丟在沙發椅上。陽光透過百葉窗,把一道道有規則的條紋投射到屋子裏。在這若明若暗撲朔迷離之中,探長依稀感到有個人在走動,因爲從洗澡間,傳出了金屬碰擊聲。梅格雷沖了過去,沒發現任何人,但是清楚地聽見,在通往貯藏室的門背後傳過一陣腳步聲。
他的手機械地伸向手槍套。他沖進門去,穿過貯藏室,來到一條備用樓梯前。這裏稍微豁亮一些,朝塞納河開的窗戶上沒有安百葉窗。可以聽出來,有個人盡量壓低腳步聲在上樓。探長又叫了一聲:
“是誰呀?”
他渴望把事情搞清楚的心情越發急切了。的確,人在無望中也就不會弄出個什麼究竟來的,不是嗎?
梅格雷追過去。樓上傳來一聲猛烈的關門聲。那人在逃跑,穿過一個房間,並了門,隨後又關上了。梅格雷繼續往前追。這裏象樓下一樣,昔日高朋滿座的房間,如今也滿目淒涼,到塞滿了家具和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嘩啦一聲,一個大花瓶被撞倒了。探長關心的只有一件事:決不能讓逃跑的人有時間
上門,把門關死。
“我依照法律……”他冒然喊道,但是那個人只顧沒命地跑,樓上這層已經跑過了一半了。這一回,梅格雷的一只手抓住了門把手,而那個人在門裏轉動銷要把門鎖上。
“開門,要不……”
銷又轉動一下,門被鎖上了。探長不假思索,倒退幾步,然後用肩膀猛撞門板。門板震動一下,但並沒撞開。這時候隔壁房間裏有開窗戶的聲音。
“我以法律的名義……”梅格雷高喊一聲。他根本沒有想到,他來這裏,闖進這所目前已屬于威廉·克羅斯比的住宅。是非法的,因爲他並沒帶著合法的證件。
他一下又一下撞那門,有一塊門板快要裂開了。正當他最後一次再向門上沖去的時侯,砰!一聲槍響,接著一切都甯靜下來。梅格雷一時茫然不知所措,張著嘴發了一陣呆。
“誰在裏面?……開開門!”他又喊。
毫無動靜!連人在臨死前咽氣的聲音都沒有,也聽不到手槍子彈上膛的響聲。探長憋足了勁,拼著把肩頭撞傷,猛地用右肩撞了過去。房門一下就給沖開了,開得太突然,探長破門而人的當口兒,差點摔個大筋鬥。
一陣寒冷的風從敞開的窗子刮進來。通過窗口可以看到外面張燈結彩的一家飯館,黃
的笨重的電車。
地下坐著一個男人,背靠著牆,身慢慢向右面倒過去。從灰斑點的上
、從
形,都足以認出來,這是威廉·克羅斯比!但是那張臉實在難以判明。美
人是把槍口逼近自己,朝嘴裏開……
人命關天第八章 凶宅裏的人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